颜双意的脚步微顿。
她本是做好了来照顾人的准备,特意穿了轻软的鞋,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太累,临走时,脚步仍是沉重酸痛的,在过分安静的楼道里,咚咚的脚步声也被放大得格外明显了。
越嘉陵倚在门边,看着颜双意缓缓而去的身影许久。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不见了,他才将目光转了回来。病床上的人一脸忐忑,想对他扯出个笑,可痉挛的肌肉抽搐着缩成一团,比哭还难看。
“阿越……”
越嘉陵无意靠近,冷漠地转过头去,看着走廊里护士站的电子时钟,数字一个个地跳动着,换了四五回,才对Andy发出了最后的警告:“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多事,我可不是池云清那样的小女孩子。”
*
从医院回家,颜双意要乘公交车。
好在公交车站就在医院门口,颜双意等了十来分钟,车就到了。
这趟车特别拥挤,医院这一站又素来繁忙,下车上车的乘客交错,颜双意上车时没站稳,被人撞了一下,就摔倒在地。
“起来。”颜双意整个人被从身后扶住。
她仰起头来看,傅云深那张和善的笑脸猝不及防地跌进眼中:“傅总,怎么是您?”
傅云深不语,只是顺着她用劲儿,把她扶了起来。
看着她站稳了,轻轻拍去身上的尘土,这才答她:“我住这附近,出来买点零食,碰巧看见一个人觉得像是你,没想到还真是……”
颜双意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看见他手腕上吊着一只塑料袋,里面是一堆红彤彤的蜂蜜山楂。
“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他关切地低头查看她的脚腕,说着,还伸出手去。
车站里人来人往,不少人看见他们两人亲密的动作,都投来些好奇的目光,颜双意有点窘,赶紧把脚往回缩了缩:“没事。”
傅云深却很认真地督促她:“我看还是去医院看看,现在急诊外科的人不会很多。”说完,自作主张扶着她往急诊去。
“真的不用了。”颜双意连连拒绝,“傅总,叮当今天放假,我还要去接她。”
“去看过医生,一会儿我陪你去接叮当。”他难得神情严肃,像个老师似的提醒她,“受了伤如果不好好休养,病情会加重的,到时候你想接送叮当都动不了了。”
她只有答应。
从这里回急诊的路程本不长,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显得路途漫漫了。
越嘉陵从住院部的停车场开车出来,需要绕过急诊区门口。等待出院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他只能将目光投向窗外打发时间。
一看,便看见那对人群里极惹眼的男女。
傅云深大概是从家里出来的,衣着相当休闲,短款羽绒服,下面一条运动裤,穿着纽百伦的运动鞋,一身都是浅色,在灰暗的冬季夜晚显得一尘不染。
他的手臂间搭着一条女孩子的纤细臂膀,颜双意依偎在他身边,走得一瘸一拐。
显然是颜双意受了伤,傅云深带她来急诊看医生。
越嘉陵盯着那两道身影看了又看,连前车的挪动都没发觉,直到后面的车子长鸣一声笛,他才回过神来,挪动了车子。
颜双意只是普通的肌肉拉伤,休息几天就能痊愈。傅云深依照两人商量好的,送她到幼儿园去接叮当。
车到半路,颜双意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越嘉陵打来的。
他的声音沉沉的,似乎是极力地忍耐着烦躁的情绪,问她:“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