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为避免颠簸,马车走得特别慢,平日只需要一个多时辰的路整整多花了一个时辰。
大半夜,这一路车队不顾宵禁堂而皇之的进城,马上就被探子知晓。
凌晨时分,许殊等来了秦管事。
“夫人,那一队人马回来了,走得特别慢。在这之前,还有一支先头小队伍,打头的似乎是宫里的一位公公,直奔宫里召集了御医去东宫,数名御医半夜入东宫。”
许殊眯起眼:“御医去东宫?莫非皇帝发火,将太子揍了一顿?”
这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太子干的事恶心了点,但到底没被外臣知晓,皇帝不管是为了皇室名声,还是为了保住这个儿子,应该都不会将这个事宣扬出来。
秦管事也说不好,毕竟东宫内院,他们没能安插进人手。
“也许吧,圣上应该相当生气。”
许殊笑了笑:“继续派人盯着东宫和齐王的动静,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兴许过两天便有动静传出。”
不用过两天,第二天许殊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因为廖夫人过来串门,闲话了几句就故作神秘地说:“薛嫂子,你听说了吗?”
许殊眨眨眼:“听说什么?”
廖夫人望了一眼门口,附在许殊耳边,低声说:“听说东宫出事了,昨晚好多御医去东宫,会诊到天亮,才一个个面带菜色地回家。”
许殊故作不知,挑眉:“哦,还有这等事?莫非是哪位主子生病了?”
“不是,好像是太子受伤了,挺重的。”廖夫人摆手。
许殊瞪大眼:“这……太太平平的,谁能伤得了太子啊。”
廖夫人嗑了一粒瓜子:“谁知道呢!”
许殊便没有多问,笑笑又说起了其他。
等廖夫人走后,她叫来秦管事:“廖夫人刚才透露给我一个消息,太子伤得很重。”
秦管事对这个廖夫人的感观很复杂:“夫人,廖家这是何意?”
他们不断隐晦地向许殊传达消息,说是示好吧,但有时候看起来又像是利用他家夫人。秦管事也看不懂廖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殊倒是能猜得一二:“试探吧,兴许他们已经以为我是齐王的人。太子在中秋佳节之前,应该是想方设法拉拢过廖指挥使,都失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廖家虽然坚持做纯臣,可也不会希望一个跟他们不对付的皇子上位。”
秦管事只能说,政治真的太复杂了,这些人精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太多了。
他想了想问:“夫人,咱们要不要给他们交个底,将廖家争取过来?”
许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交什么底?我连咱们自己是什么底都不清楚,拿什么跟他们交,走一步看一部吧。皇帝虽生太子的气,但应该也不会要了这个儿子的命,那太子伤这么重就很有意思了,若是苦肉计,齐王怕是要愁了。”
齐王确实很愁。
本以为这次能将太子彻底打垮,谁知道太子这厮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温吞小白脸的模样,实则是个狠人,直接拿刀捅了自己。齐王换位思考,若他当时处在那个境地,都未必能下这个狠手。
而且刺了自己一刀后,太子还用这些血,在白绢上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父皇,儿臣有罪”,以表自己的悔意。
这样惨,当时就勾起了昭明帝为数不多的慈父之情,将他干的好事忘了一大半。
如今太子还没脱离危险,皇帝关心他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追责,自是不可能废太子。可很多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错过这当头,等皇帝的气消了,自己的谋划可能就要落空了。
齐王可不相信太子会真心忏悔,为此自杀谢罪。这一切不过是做给皇帝看的,但皇帝偏偏吃了这套苦肉计,真是小瞧太子这狗东西了。
庞立德见齐王自从皇陵回来就一脸阴沉,很是担忧:“殿下,太子目前这样,东宫群龙无首,正是扩充咱们势力的好机会,不若现在就将太子党羽一网打尽。”
齐王烦躁地瞥了他一眼:“出什么馊主意呢!这时候落井下石,陛下就要怀疑本王了。本王算是明白,太子为何会处心积虑夺兵权了。”
没兵权真憋屈,他若手里掌握了兵权,现在就可以动手清除了太子的势力,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做什么都要思前想后。说到底,还是他手里的牌太少了,才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庞立德有些不甘心:“咱们好不容易抓住太子的这个把柄,就这样算了吗?”
齐王睨了他一眼:“不然呢?先别动,容本王再想想。咱们不能轻易犯错,被人抓住把柄,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还能回京了。”
中宫陆皇后也得道了消息。
她将手里刚剪下来的山茶会递给锦心,口吻带着遗憾:“可惜了,齐王还是棋差一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