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段老三一回家,他妈就念叨,同事的儿子瞎折腾,好好的工作辞了,还要把他们家打前清那会儿的老房子卖了去漂亮国。
那房子墙壁好好的,也挺大的,住一家五六口都挺宽敞。架不住房顶要翻新,墙壁也要重新刷。紧赶慢赶,也得修两个月才能完工。
有钱的主儿不稀罕,没钱的主儿只能租房,偏偏他们又不租。钱紧巴巴的主儿,到地方一看,好家伙,在三环外,都要到农村了。
这要是在东在西也好说。
帝都有句话,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个大宅子,偏巧就在北。
西二环一套那么大的四合院要四五十万,他这个十五万都没人理。
段老三他妈瞧着同事整天愁眉苦脸,没个人样儿,就让段老三收了。段老三是不差钱,可他家有大房子,公司附近还有个大平层啊。
十五万块钱足够他再买一套大平层。段老三刚买了车,手里还有些闲钱,一下子拿出十五万,那绝对紧巴巴的。更别说后续装修,还得好几万。
段老三就是有这个钱,也没时间装修子啊。于是就劝他妈别掺和,这房子没人要。
张跃民给段老三打电话,段老三也没提这房子。顺嘴问一句,买房子干啥玩意。张跃民实话实说,高考考得不错,可能得去北面上学。
段老三掐指一算,张跃民骑车顶多二十分钟就能到学校,这才把房子推给张跃民。否则他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张跃民把这里面的缘故解释给梁好运听,就说:“听段老三的意思,除了墙不用推倒,屋里和院里都得拾掇。你要是嫌破,咱就再看看。段老三让我回来给你商议商议。那边还不知道。”
“听你这样说挺破的。”没钱的时候,草棚子梁好运都不嫌弃。手里有这么一笔巨款,足够他们在东城买一套带电梯的大平层,这房子梁好运可嫌弃了。
梁好运问:“十五万一分不少?”
“我估摸着能少点。”张跃民想想段老三说的话:“他这个房子开春就要卖,卖了几个月都没卖出去,再不卖房主的签证该过期了。”
梁好运:“那你压一下价格。要是啥都要重新弄,还得不少钱。不如再等等买个好一点的。”
“行。”张跃民伸手。
梁好运疑惑不解:“存折不是在你手里?”
“证件。”张跃民道。
梁好运恍然大悟,随之不敢信:“写我的名啊?”
“你的钱不写你的。”张跃民瞥她一眼,自个去找。
梁好运瞧着他那一脸的嫌弃样儿,是跟他生气也不是,开心又笑不出来,“人家都傻,就你聪明。”
张跃民翻出来,放书包里:“中午不回来了。晚上可能得到天黑。”
“等等!”梁好运还有一个问题,“只是房子,还是房子加地契?”
张跃民无语:“当然买他的地契。他那个房子一万块钱给我也不要。”冲她摆摆手,就往外走。
赶梁好运追出来,人家都没影了。
梁好运忍不住掐自己一把,怀疑做了一场梦。痛的她直冒汗,确定真的不能再真,又忍不住傻乐,她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这事越想梁好运越忍不住高兴。
老两口回到家,听着她哼“难忘今宵~~难忘今宵~~~”禁不住看看彼此,这是有啥喜事啊。
张奶奶问:“好运啊,跃民回来拿啥?”
“拿——证件。”梁好运险些把“存折”秃噜出来,好在脑袋反应过快,生生给咽回去。
张爷爷看向他老伴儿,干什么需要证件。
张奶奶问:“跃民又要开公司办厂啊?”
“不是。他看中一个房子,今儿交房租,人家要他的身份证,以免房子破损,我们偷偷搬走——”
张奶奶忍不住说:“跃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跃民也知道,可是房东不知道啊。”梁好运道。
张爷爷以前给需要伪装的同志租过房子,从没听说租房要身份证:“好运,是买不是租吧?”
梁好运禁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她有说买吗?好像没有。
“爷爷——”
张爷爷抬手:“你少糊弄我。跃民那混小子我了解。不是我们亲生的,以前总担心我们死了,罗兰香把他赶出去,特别不喜欢住人家家里。他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也跟我说过。不跟房东签十年的合同,他都不放心。签这么久,还不如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