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若有一日,我死,若非是因我杀不了男人的心,败了,便是这世间已无人可杀,腻了!那打折腰身的杖、那踏平四野的军、亦或者这架在头上的刀,都杀不了我,那是命数强加于我的,我流月不会服的!”
眸中泛起痛意,她不屈地立着,目光眺望着那个未知的远方,一字一顿地说道。
“流月——”
我正欲说话,却听得靴履之声,自廊下传来。
“敢问小主可有想好了,奴才特来代太子殿下问话!”
窗扇处,映出一个身影。
沙哑的声音,跃入耳畔。
这个声音……
我有一丝闪神,脑中跳跃出一线影影绰绰的痕迹,只一眨眼又剩下些无从捕捉的空茫。
“且回了你家太子,叫他亲自来问!”流月娥眉高挑,声音透着清冷与疏离。
远处桃竹下的明黄身影,面孔始终带笑,不以为忤。
梦中佳人,娉婷身姿落在窗纸处,姣好的侧影,目光深深碾过,即便是如此放肆冰寒的邀约,整个人却被勾动地形神皆去。此先放进的心思未减半分,待此时,更觉丝丝入扣,愈发渗入骨髓。
一颗心被磨折地苦涩,眼前仙媛的话语,像深渊处飘荡的藤蔓,只想绝处逢生地攀附上去,牢牢不放。
男人宠溺地看了几眼,一挥袖带了那内监轻声离开了。
回宫时,莲歌瞧见太子妃独自园中赏花。
宫中盛传太子妃身弱,无法传育后嗣,受了冷落。
那张秀雅的脸孔,找不出任何悲戚零落之态,饱满怡然,安闲恬静,又是那般地心无旁骛。
莲歌未告诉流月永乐宫的事,包括那个叫做笙儿的婢女。
这座宫,有无数的门,关起门来,便是各人书着各人的春秋,谁也笑不得谁几分。
流月坚然地拒绝,是何等明哲保身的颖慧。
她曾那般害怕流月于无数个荒蛮的日子中,一个挺不住,寻得一处高梁,不顾一切地攀上去。
如今的日子从荒蛮又走向了望不见底的深渊,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不外乎两种极致的命数:壮美的生,凄绝的死!
她只想寻了法子救她!
才入殿,已见姚宫人自朱廊处疾步赶来。
“是娘娘带真姐姐来了吗?”
“来了有一会儿了,公主入内小心,因那洛都公主,皇后娘娘近日忧烦不已!”
娘娘忧烦的原本有两人,眼下又添了一位陈娥,是够忧烦!
未下宝册就入主内宫的妃子,数来数去,也不过一个陈娥而已。
在后宫争奇斗艳的景致中,皇后娘娘装聋作哑、游刃有余,她不似圣上的女人,更似圣上的臣子,行忠臣之道,保万世永业。
她忠的固执死板,忠的兢兢业业,忠的死心塌地。
帝心难求,无数芳华竞逐,皆是匆匆繁华,稍纵即逝。
皇后娘娘活的明白而透彻,身为帝后,这夫妻间相扶相携的恩义,比那荣宠要长久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