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更叫明珠犯难了,她哪里有啊?但总不好一口回绝了人家,只好绞尽脑汁想了几点,譬如送糕点送羹汤、温柔体贴却也要适当冷落之类。
一半都是胡诌。
谁料大家深信不疑,晚上宴席结束后,分手作别,一口一个“叙夫人改日再约。”
明珠笑着一一应下,其实心虚得很。
叙清看着旁人唤她叙夫人时她脸上的羞涩和甜蜜,忽觉这一两个月以来他们之间的“疏离”和“冷落”,全是他的错觉。
只是,夜晚,再一次从他怀里滚出去的明珠,残忍告诉他:不是错觉。
或许,白日那些才是假象,明珠已经不愿与他亲近不爱他了。
今日宴席上有一道熏腊肉,明珠食了很多,半夜口渴醒来,见到暗影里叙清铁青的脸庞,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她小心摸摸他的脸颊,“你,怎么还不睡呀?”
叙清僵着身子,温声问她:“怎么醒了?”
“口渴。”明珠坐起来。
叙清已点亮小几的灯盏,给她倒了凉茶过来。
明珠喝了几口,解了渴,困惑打量他,喃喃道:“难怪你近些日子黑眼圈重得很,原是失眠了。”
叙清避开她的目光,吹灭灯盏说:“睡吧。”
“哦。”明珠乖乖躺下,却没了睡意。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种催人吐露心声的魔力。
半响后,叙清忽问了句:“明珠,你是不是后悔了?”
明珠不解:“后悔什么?”
叙清的语气很低落:“……后悔嫁了我。”
“啊?”明珠愣住,“怎么这样问?我,我自是没有啊!”
于是叙清侧身看着她,视线微一偏,落在她们中间的隔阂上,眼神隐晦。
明珠反应慢了半拍,明白过来后既是心疼,又禁不住委屈:“如今都已是盛夏了,抱在一起好热的,你像个大火炉一样,暖烘烘的,你没有发觉吗?”
“热?”叙清的神情变得严肃。
“是呀。”明珠无辜极了,她支起身子靠过来亲亲他,嗓音软软的撒娇:“夫君这样好,我便是嫁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也断断不会后悔。”
见叙清抿唇未语,夜色里看不清他的神色,明珠又亲亲他嘴角:“你真真是错怪我了,我宇文明珠对天发誓,今夜若有半句虚言,来生便再也——”
叙清忽然堵住了她的嘴:“别说,别说了,是我错了。”
他如释重负,又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涩。
他的患得患失,一点也配不上明珠的一腔坦诚和真心。
她有什么心事,从来都是明言的。
这样没有猜忌和怀疑的情感,温柔诚挚,像极了夏夜漫天的星辰。
而他,因为年幼的缺失,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做到。想要什么,害怕什么,难以启齿。
这夜后,天气更热了。
可不论再怎么热,明珠都会下意识睡到叙清身边,或者是他的怀里,明明她的睡相那么差,清晨起身时,单薄的寝衣被汗湿透了,发丝也黏在雪白的颈上。她辰时沐浴一次,夜晚也沐浴。
叙清心疼的不行,也快恨死自己了。明珠笑盈盈地捧着他的脸说:“我也想让你开心顺遂啊,给你最好的,无论是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
“而且,秋天快到了。”
“那就意味着冬天也不远了。”
“有这样暖烘烘的夫君,真好呀!”
叙清低声笑了起来,她的温柔和耐心,包容了他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