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常念甚至没去瞧那宣纸,便急忙要跳下去。
直觉告诉她,危险!!
然羊入虎口,已经迟了。
江恕紧紧揽住她腰肢,一手握住她后脑勺,倾身压下,书卷气息与墨香扑面而来,似有若无地萦绕着少女涨红的脸颊。
常念快羞耻得说不出话了,只用蚊子一样细弱的声音道:“……不,我不要在这……”
江恕轻笑着,一双幽深眸子直看到她水汪汪的眼底,却是问:“便依你?”
那尾音上扬的语气漫不经心,一字一字好似鼓点般在常念心上反复敲打,鬼使神差地,她勾住他脖子,嗡声道:“侯爷,你便依我,好不好嘛?”
江恕默了瞬,似乎在考量:“回去还听故事么?”
常念想了想,小声念叨:“我忽然觉得留到下次听也挺好的,毕竟小日子月月有,一下子说完也不好……呀!”
话未说完,他忽然抱她起来,后背轻轻抵在了书架上。
……
今夜仍是小雨。
荷塘里碧水轻摇,细雨滋润,几朵含苞睡莲悄然张开了花骨朵,在涟漪中盈盈绽放,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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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骞一众属下都觉着他们侯爷今日心情甚好。
譬如,今晨走出朝夕院时,是春风得意。
然而,到了校场练武时,才恍然明白过来,他们想多了。
宁远侯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甚至比昨日更凶残,接连传了几个副将上来过招,个个被打趴下,那练武的半个时辰,简直是他们的噩梦!
偏偏,这时辰还没人敢去朝夕院请侯夫人过来求情。
噢,就是常念知晓了,也不要去见那禽兽!
当然,宁远侯下午与豫王谈公事时,仍是不徐不急,神情淡淡。
豫王府的茶室内。
常远与江恕相对而坐,常远左手拦袖,右手端起茶盅将刚泡好的碧螺春倒入品茗杯中,茶香清幽袅袅,倒至八分满,便停下,一杯递给江恕。
“尝尝,洞庭湖新产。”
京城中的世家贵族大抵分为两类,文官多爱品茗对弈,阔论高谈,而武官则鲜少有这样的雅兴,江恕常年在西北边塞,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行事作风惯是直接进入主题,多余半句废话不会多说,于品茗对弈,只能说出生高门望族,有一二天赋,却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深入的。
此刻却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不错。”
常远:“茶是好茶,洞庭百姓也是好人,只可惜这天道难测,一场灾情叫多少人愁白了头发,幸而地方官的折子呈上来早,再耽误个几天,今秋便要颗粒无收,说起来如今两湖正是用人之际,舒衡自被贬了官后便沉溺酒色一蹶不振,京中流言四起,他舒衡跌落神坛倒是不打紧,只无端牵扯到你和阿念,依本王看,不如借此时机将舒衡放去洞庭灾区,挫挫他的心性,也清清京城这股歪风,江侯以为如何?”
江恕缓缓放下茶盏,反问他:“王爷以为舒衡此人日后还可重用?”
常念略作思忖:“论才华能力,舒衡自是强过朝中半数官员,然太过意气用事,行事偏激,得不到阿念便出此拙劣计策,纵他并无害人之心,也差点酿成大祸,重用,只怕不能。”
“所以,王爷现在是准备不计前嫌,再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江恕此话,是肯定语气。
若舒衡救灾有功,就是将功赎过,若他继续一蹶不振,就是死路一条。
凡事皆有可能。
常远闻言,神色迟疑片刻,“你也知晓,虞家与舒家是世交,若非你进京求娶,阿念的婚事多半是定了舒家,外祖一向看好舒衡,近日多有问起,叹息英才没落,本王夹在中间,若有周全之策,自也不想寒了外祖的心,又能除去舒衡这个麻烦。”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牵一发则动全身,关系微妙,皇帝气怒于徐皇后,尚且要权衡考量外家将军府,莫说豫王处在皇长子这个位置,更要周全考虑。
江恕本不欲掺和进来,纵使这京城再乱再斗,然他江家盘踞西北,无事不回京,西北也离不开江家,如此可保地位权势牢固,坐山观虎斗,是为明哲保身之计,毕竟老皇帝身子尚且康健,江家手握兵权最忌过分出挑,成为众矢之的,眼下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婚后及早回西北,远离是非地。
然他娶的是常念,这皇宫唯一适龄的公主。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事,便不得不考虑长远。
对于虞家外祖是个什么态度,江恕并未多言,只是平静地问常远:“王爷可知朝阳当初为何选本侯,而非舒衡。”
话已至此,便是挑开了说了。
常远笑了笑:“阿念是想为我拉拢江侯这个重臣,舒家虽好,却比不上实在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