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赞许地瞧了我一眼,说没想到小伙子还挺有眼界的。
老道平白无故挨了巴掌,心里气归气,但对方一个弱女子,终究是在给自己解蛊,也不好发脾气。不过转眼又开始耍赖,说,“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在解蛊,还是在重新下蛊。你就在这儿等着,等我们两个人好了再让你带邹之去拿东西。”
其实老道这么说,是为了防止我制不住她,自己和陈处长也身体虚弱拦不住人,被她给偷偷溜走。因为修道之人中蛊,就像普通人中毒一样,身体什么状态,自己能感觉得到。
阿花也是修道之人,哪里会不懂这个。听到老道这样说,明白他在耍赖,气得媚眼瞪得溜圆,“你…你…”,你半天也没你出一句话来。
最后她妥协地点点头,说好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就在这时,陈处长“哇”地一口,开始了“上吐下泻”中的“上吐”,老道冲到房间角落木桶上,拉下裤子一阵稀里哗啦,开始了“上吐下泻”中的“下泻”。
老道拉的什么我没看见,但陈处长吐出来的东西刚好飞溅到我面前,赫然是一只只黄豆大小的米黄色肉虫。有些肉虫已经死透,蜷成一坨,有些肉虫还在挣扎,一动一动的,十分恶心。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却发现身边有个人比我还激动。
阿花捂住眼睛,发出尖叫,喊着,“我不看你们两个大男人轮番解手!”
阿花长得再好看,终究是三十几岁的人,尖叫着说出这样的话略有怪异。要说她没见过男人下面那玩意儿,我反正是不信的。不过那个年代每个人都保守,她对这种场面反应激烈,也说得过去。
不是开脱,那时候“绅士”的概念才在大陆广泛流行起来,每个小青年心里都觉得,对女士礼让会显得自己很潮流,很“革式”。所以由于种种内心活动,我甩下一句“我看着她,在外面等你们。”,就扯着阿花出了门。
老道坐在木桶上,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舒爽的表情占据整个面部,还是让他没有说出口。
门外,我和阿花僵硬的对峙。
虽然把她拉出来了,但我完全没有和老女人相处的经验。秉着老道常说的“江湖险恶,祸从口出”,我硬是木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并暗暗提防着她。
反而这样对峙了一会儿,阿花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听到阿花说出这样的话,我忍不住了,问道,“我把你拉出门,你为啥觉得我也不是好东西?”
阿花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回答,“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这个女人有故事。
还没等我开口问,阿花已经自顾自地讲开了。
“我出生于苗寨,我奶奶是个草鬼婆。从小奶奶就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也很精彩,希望我学好本事,能有机会出去看看。
在十八岁以前,我的生活除了家人,就是虫子。寨子里的人崇敬我奶奶,也顺带崇敬要继承她衣钵的我,没人把我当作一个女人对待。
满十八岁那天,奶奶说我本事学成,往行囊里塞了几个炒米粑粑,就送我出了门。离开苗寨,我满心欢喜,来到昆城。也是在那里,遇到了这个让我倾心的男人。
那时他站在街上,胸前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的汉字我不认识,所有人都离他远远地指指点点。我走过去,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低头小声说,‘不要和我说话。’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要我和他说话,但他从早到晚,天天都站在那里,我就天天去看,天天给他炒米粑粑吃。
后来他不站在街边了,和我成为了朋友。他问我,‘你从哪里来?’,我说,‘我从山里来。’。他就非常惊讶。‘我们这里的人,做梦都想到山里去住,你怎么还出来?’
我问他为什么想去山里住,他没有再回答。
他叫狗蛋,我叫五花。他说我名字真好听,人也真好看,我心里想,他名字真难听,不过好在人长得好看。
狗蛋比我大六岁,当过兵,没有娶媳妇。我说我愿意给他当媳妇,他很高兴。
刚嫁给他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十年后,他渐渐变了。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我的奶奶是草鬼婆,用巫蛊救人,也会用巫蛊害人。我是她的孙女,同样会那些手段。于是我给他下了情-蛊,让他爱我,敬我,忠心于我。
那个女人以为狗蛋对她并无情爱,只是耍流氓,于是含愤自尽。我心有愧疚,常常为那女人上坟烧纸,偶尔会同狗蛋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