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异常,我结了外缚印,闭目凝神仔细感觉,又没发现任何不对。
奇了怪了。
老道不知去哪了,大概做生意还没回来。于是我独自劈柴、踩铁盆阵,最后又温习一边真言,躺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开门声“吱呀”一响,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以为是老道回来了,没当回事,微微睁开眼,瞟了一眼门的方向,又闭上准备继续睡。可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件让我额上冒冷汗的事。
月光从半开的门缝中撒在卧房地面上,隐约映出一个影子。那影子哪怕在地上被拉长后,还是连我的身高都不到。并且老道平时穿道袍,生怕谁不知道他是个道士,这影子光溜溜的,怎么看都是没穿衣服的样子。
是谁?
跟老道这么久,说到底他还是教过我一些本事。
如果是游荡在人间的鬼,那就是三尸,光天化月下敢招惹我,一个宝瓶印就能打得它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我底气足了一点,偷偷在被子里结了外缚印,心里默念“皆”字真言,努力把周身炁场往门口延伸。
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忘记了一点。
鬼,没有影子。能形成影子的,不是怪便是精。或者传说中的厉鬼化形附身尸体,也能形成影子,那就是魔了。
而精怪魔,皆不是目前我能惹得起的。
当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我刚把炁延伸至门口,就感到一阵刺骨寒气,从门口方向顺着我形成的炁场,迅速蔓延过来。察觉到不对,我赶紧由外缚印转结宝瓶印,意守丹田,盘腿坐起,沉声喝道,“行!”。
只见有一团凝黑如墨的黑气,从门口蔓延到我床边,然后黑雾分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只有我膝盖高的黑色人形东西。
我定睛一看,那人形东西湿答答的,周身有星星点点土绿色,瞧着像是苔藓,浑身散发出一股河腥味。它身上被破布包着,头奇大无比,脸上露出皱巴巴灰黑色的皮肤,嘴微张,呲着两排牙,幽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看。
虽然它长相可怖,但此时我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我对付不了的鬼物,可能今天就栽了。但它有身体。我这段时间锤炼最多就是身体,论打斗,还是有几分把握把这身高只到自己膝盖的东西锤出去的。
而且看它停在床边,想必是看到我结宝瓶印,周身炁场刚毅如钟,心里发怵了。
这样一想,我便抬起结印的双手,带动全身力量,缓缓往它跟前推去。
这种推法看似简单,实际上却结合了我劈柴时的劲气,游泳借水那种柔力,还有飞驰铁盆阵的坚定。危急时刻,平时所有练习的精髓,瞬间化为干货,被我举一反三用了出来。
用出这种手法,我不禁暗暗得意。心想,这东西平白无故来招惹我,若自己是普通小孩儿,恐怕人已经死了,想必它不是什么善类。今天就让我第一次除魔卫道,让你们知道天理仍在!
这边我心里正豪情万丈,好不得意,没想到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预料中宝瓶印拍在它脸上,它惨叫着飞出门外的情景并未出现。只见那东西头轻轻一偏,躲过我这雷霆一击,扭曲的面部似有喜色,张嘴便往我结印的手上咬去。
它不怕宝瓶印?
下意识地,我闪电般抽回双手,吓得整个人往后缩了半米,差一点就被那家伙咬下手指。
既然它不怕宝瓶印,那为何停留在我床边,一步也不敢向前?难道是老道为我做的床,是用那传说中的昆仑神木制成?
看着这东西在床边踌躇,也不敢上来,我觉得自己很安全,心中开始浮想联翩。但突然,我发现,它时不时伸手搭在床的木横梁上,想往上窜,只是像惊惧什么一样,迟迟不敢爬上来。
它怕的并不是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