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床,那一定是床上有东西。我人小,睡的床也不大,不一会儿便被我摸了个遍。整张床上,除了枕头被褥棕垫,只有自己放在枕边那块莲形压枕玉。
这块玉是娘亲的。从家里老院子离开时,我把它扔进包里,一路都没拿出来过。现在安定下来后,又被我取出放在枕边,没想它有什么用,只觉得权当留个念想罢了。
难道这东西怕的是这块莲形压枕玉?
这样想着,我试探性地握住玉,一点一点往它脸上伸。那东西随着玉越来越近,也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周身黑雾黯淡不少。
见它有怕的,我顿时心里有了底气。我覆手握紧莲形玉,翻身跳下床就往它面前冲。
那东西步步后退,已经退到墙角,避无可避,面对直冲上来的我,顿时发了狠。有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东西不是兔子,露出爪牙的模样比兔子凶狠千倍。
它双腿一缩,顿了顿,像压紧的弹簧一样,龇着尖牙直冲我面门而来。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段时间铁盆阵上训练已经令我反映十分敏捷,低头便让了过去它飞扑过来的身影。
那东西见一招不中,落在床梁上,腿一屈,又往我喉咙处扑来。我顺手捡起白天劈柴的那把剑,身体往旁边让开,横剑向它身上劈去。
按理说,它跳到空中,身子应该无法扭转方向,必定直扑到我剑上。可实际上,这东西不知为何,突然在空中奇异地小幅度扭转方向,从我剑上几厘米处擦过,还伸出手往我脸上抓去。它的手模样与人无异,只是干瘪枯黑,张开比我捏拳还小。
眼看着这双手就要抠进我眼眶里,终于,这段时间老道逼我走的铁盆阵派上用场了。
我腰一软,向后直接弯去,躲过它伸来的干枯小手,脚却还在原地站着,重心丝毫不受影响。这是我每次在铁盆上即将飞摔出去前,稳住身形的经典姿势。
然后我瞅准它手还未收回去,一抓落空重心不稳,身体还在空中的空档,竖起剑直接往上挑,一剑砍在它垂在身侧露出破绽的另一只手臂上。这是我砍木柴锻炼出来的眼力和反应速度。
“哐!”。
预想中那东西手臂飞出、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未出现。它身体异常坚硬,生挨我一剑后,只是径直飞出,跌倒在卧房最里面那个角落,并未受到什么致命伤害。
不过看它模样,似乎是生气了。
应该说,似乎是非常生气了。
它身边有如实质般的黑雾,像开水般沸腾起来,两只眼睛本就幽红,此时更是绝眦欲裂,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我。
之前它对我手中那枚莲形压枕玉还隐隐心怀恐惧,略微束手束脚,现在也一点迹象没有了。
它发狂了。
刚才那回合交手,明显我占了上风。但现在它发狂的样子,不禁看得我心中发怵。下意识的,我朝着背后卧房门一步步退去…
“砰!”,突然背后撞到一个东西。
此时我神经紧绷,触到那东西的瞬间便抬起手中长剑,侧步往身后砍。我手起剑落,电光火石间,只觉砍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遂抽剑,待再砍。
这剑最终没有落下。因为我看清楚了来者何人。
只听“啊!”一声耳熟的惨叫划破夜空。原来是老道察觉异常,起床看我这边出了什么事,刚到门口,便挨了我闷头一剑,直砍得左臂鲜血飞溅。
老道悲愤至极,瞪着我,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我心中也觉得羞愧无比,但还是稳住心神,弱弱的说,“我屋里有个怪物,你先制住它,我帮你止血。”。
老道轻哼一声,回答道,“说得简单。这东西是人养的山精,被丢进南河里又吸了水猴子的魄。定身符对它没用,五行符箓材料之前也没买到,现在我连它肉体都伤不了分毫,拿什么制住它。”。
我瞧老道说得事不关己似的,一边与他缓步后退,一边心想,既然他不紧张,那说明一定有后招,所以也不是特别着急,试探问,“那你把它打跑行吗?”。
老道又轻哼一声,说,“我要是有那身手,刚才还会被你一剑砍伤?我池岚法术不必说,唯独身体功夫不行,只会扔符。这是我的短板,所以才一开始教你入门就让你苦练身手嘛,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你能保护我…”
老道絮絮叨叨,剩下部分我都没听了,因为眼前那只山精正在步步逼近,我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提防它骤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