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闻言,也顾不上别的了,她欢欣雀跃地冲向了心心念念已久的糕点藕饼,吃得心满意足。
和顾以寒行南走北相处已久,江斐发现顾以寒已渐渐知晓她的口味。
餐毕,江斐帮忙收了一下糕点盒,刚准备和顾以寒辞行去看看清颐道尊,却被顾以寒示意稍等。
江斐愣愣地看着他从纳尘戒里取出一只兔子花灯,如玉的手指托起形态憨拘的小兔,打破了顾以寒一贯清冷如松地形象。
“……”难得语塞了一下的顾以寒,踌躇之后说道:“这次下山,回程时周岭师弟给齐娇娇带了一盏。”
齐娇娇半年前被她的掌教爹爹指婚给了自己的大弟子,在家里闹了大半月脾气,江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大小姐来刻薄自己了。
此刻突然听到她的名字不免又呆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周岭就是掌教的大弟子,也是齐娇娇的未婚夫。
这次语塞的变成江斐了。
她粉面含羞地接过这盏兔子花灯,脚尖无意识在地面来回点了点,这几年在外游历的相处,顾以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冷面让她叫道长的未婚夫了。
“不夜城中陆地莲,小梅初破月初圆,新年第一佳时节,谁肯如翁闭户眠。”江斐曾在书中读到这样的诗词,也听过黄梅戏《夫妻观灯》中的“东也是灯,西也是灯,南也是灯来北也是灯……”曾在上元节路过人间界,看到街头巷尾挂起各式各样的花灯,铺满了漫街的热闹与喜气。但没想到,也有这样一盏憨态可掬的属于她了。
她低着头点了点,低声道了谢。捧着花灯略有些蹑手蹑脚地走了出门,不敢回头。
“师父!没有小晴的花灯吗?”
遥遥地走出数百米远,耳力极佳的江斐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问句,带着几丝亲昵意味的撒娇,她愣了愣,又失笑,确实是小孩。
于是怀抱着那盏兔子花灯,朝着清颐道尊的讲堂去了。
往主山去的路上,江斐捧着花灯细细端详,看了一会又把小兔子珍惜地抱进自己怀里。一抬头,浩浩荡荡一堆侍女拥着一个一身珍奇法宝的少女过来了。
“……”有时候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江斐不免想扶额,拔腿转身。
“啧。”齐娇娇这次难得没有堵路,只开口轻嘲。“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只兔子花灯而已,也在意得紧。”
江斐回头正想开口,齐娇娇拍了拍手道:“给江大小姐看看,周岭送我的。”
齐娇娇一扬头,身后侍女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花灯,有山水花鸟鱼虫人物的各式宫灯,四方八角圆珠方胜,个别花灯甚至镶上了青玉白玉。
江斐都给看愣了一刻,然后由衷道:“恭喜恭喜。周师兄确实用心了。”
齐娇娇听到了想听的话,如孔雀开屏般笑颜绚烂。接着又诶诶诶唤住了想告辞的江斐,“每次见到我就跑,我要吃人吗?”
她嗔哼一声,接着道:“顾以寒这个死闷冰山,我是看不上了,但你也得把人看紧一点,抱着个破花灯能干啥。”
她吹了吹蔻指,还想继续:“这么多年好歹把你看顺眼了,苏又晴那小丫头我是真看不上。你别小看师徒,那师徒不伦恋的话本我都看过多少了……”
江斐实在听不下去齐娇娇胡言乱语,一拍她的霓裳剑,御剑逃也似地走了。
留下齐娇娇在后面大喊:“江斐你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
齐大小姐跺了跺脚,嘀咕着说完了想说完的话:“苏又晴看她师父的眼神,我早八百年就在那一大堆恋慕顾以寒的女修中看过。亏你待她这么好,我看人家未必想你当师娘。”
“跟个猪脑子似得,一天天就知道练剑练剑,能练成天下第一吗满脑子都是练剑。就今天和苏又晴提了一句她师父以后是要和你做夫妻的,刚还晴天一片的脸当时就丧下去了。就你个猪头,看不明白。”
齐娇娇一口气骂完,顺畅了许多,一摊手示意侍女,接过一盏漂亮的狐狸宫灯,开开心心地抱着施施然走了。
回到江斐这头,她抱着花灯看望过道尊后回到飞霞峰,正好撞上指导完弟子修习的爹爹。
江靖易瞥了一眼兔子花灯,开口:“听说周岭给齐娇娇送了几十盏各式花灯,顾以寒就送了你这?”
江斐一只手腾出来摇她爹的袖子:“好啦爹爹,齐娇娇是喜欢大排场,周岭师兄也愿意满足她。对我来说,一只这样的兔子花灯,就正好是我想要的呀。”
江靖易还想哼哼,被江斐小步推着另起话头岔开了话题。
那天过后,江斐回赠了一条腰带给顾以寒。她和顾以寒的相处偶尔已有几分伴侣的熟稔与亲密。
但也是那天开始,她感觉苏又晴慢慢变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