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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未鱼肚翻白,宫里的奴才便都准备妥当了,这一行因着带着有孕的懿昭仪,所以停靠的时辰久一些,路程也从之前的半月延到了二十日,所以要准备的更多些。
“哎,你说,历来皇上出游,但凡有孕的妃子,哪一个不是为了安胎留置宫中,就怕出了什么差错,怎的这懿主子不同,这一路就算照料得到,也难免会吃些苦头。”
一直往马车上搬着东西的小太监见四下无人便问道。
“还能是为着什么,她从前宫女出身,在宫里哪有根基,皇上一走,这宫里就比外头安全了?且我听说,皇上为着她可是设了不少好东西在马车上,就怕她颠着,这一路还能陪着皇上,换我,我也去,只可惜啊,我不是个女子。”
回答的太监一脸轻佻模样,这说话时夹着的意思也就涉世未深的人不懂。
“说什么呢?做你的活吧,话那么多,这许多人,就你二人还没弄完,再有半个时辰主子们就启程
了,耽误了事你们担待的起吗?还有就你这模样这处事的态度,便是给了你女子的身份,你又能做的有多好,这一日日的,未见有多勤奋,背后嚼舌根倒是厉害,待会做完这些,自行去宫正司领板子!”
这一顿训说下来,二人都低着头,再不敢说话,麻利地做着事,不敢再开口。
不远处的华服女子听着全程对话,面上的笑意沉了下来,身旁的侍女不敢说话,只能在早间寒凉的风中等着。
“走吧,这后宫应当要平静一阵了,也好,清静。”
说着,领着一大群人走了。
卯时中,在乾元门前,容良妃、慧昭仪、敏贵仪、常才人,领着人候着,明明风大,却都没上自己的马车上躲着。
云初裹着貂皮大衣不紧不慢地走着,身旁是承元帝,小心地扶着她的腰,生怕滑到了。
“给皇上请安。”
一头乌发仅用一根簪子束起,有些顽皮的被风刮了下来,扰了云初的视线,她环视一圈未见原本在列的徐淑妃有些疑惑。
“皇上,方才淑妃娘娘遣宫女来报,说是身子有些不适,便不能陪同了,望皇上一路顺遂,平安抵达邺城。”
这话,是由慧昭仪来说,倒不意外,现下她也一同分这宫中的事务,愈发被重视。
男子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扫了眼,瞧着满是希冀的几双眼睛,朗声道:
“这一路漫长,也无须时时拘着礼,出了宫门,便唤朕三爷便是,行了,都上马车吧。”
说着,便领着云初往最大的那辆走去,而后又在奴才的搀扶下进了马车,丝毫未管身后其他人。
“不是给她备了马车吗,又何至于时时刻刻缠着皇上,这架势,若是不生个皇子,都对不起皇上的重视。”
四人便如此站在风中,看着承元帝与云初上了马车,没了身影,须臾后敏贵仪才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愤愤不平地上了马车
常才人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帘子掀开时她的眼眸抬起,里头满是泪水,待进了马车才滴落。
车轮转圈伊始,一行人踏上了去邺城的路。
马车中,将大衣松下,那支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钗结束了它的使命,墨发铺散,一瞧便是急匆匆出门挽的。
“皇上也真是的,明知今日启程,昨夜臣妾都吩咐玉竹早些叫了,偏偏您给拦住了,害臣妾那么晚才起,只来得及匆匆随意弄一下,现下这里头就您与臣妾,臣妾也没有铜镜,怎么挽发?”
瞧着眼前小嘴叭叭叭的,承元帝也不计较,自孕期起,她便放肆了起来,伸手将墨发挽住,而后在她的抗议声中挽了个轻便的发髻,虽有些瑕疵,但还是让云初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