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和豁然起身,步步紧逼:“你的血海深仇自来与我无关,你生下我也不过是为了谋取赵家的江山,除了那一点点的血脉关系,你我二人,何时有过母子情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卧躺在软垫上的女人,声音森冷如冰,“你潜逃民间隐姓埋名,收敛钱财广铺情报,的确是对谋取皇位裨益良多,可那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我于你而言,不过是枚棋子,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为了报你的血海深仇,屠戮赵家人?”
迫人的杀意毫无遮掩地字他身上涌出,可胡姬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侵扰,依旧是一派闲适的模样。
四目相对,赵曦和能从她的双眼中看到缩小了的自己,以及那浓浓地不屑。
“既然你知道你于我而言只是一枚棋子,又怎么能指望我为了讨棋子的欢心留下他的心头好?”胡姬轻轻地笑,她微微抬起上身,附在赵曦和的耳边,红唇轻启,犹如毒蛇吐信,“我就是要你做一个无情无爱的棋子,你越是想要,我就越要摧毁。”
“你!”赵曦和猛地抬手掐住了胡姬的脖子,那纤细的脖颈在他掌下仿佛瞬间就会被折断。
逐渐袭来的窒息感让胡姬的脸色不自觉地发红,可她的眼中依旧没有丝毫恐惧,相反地,她嘲弄地瞧着自己因失控而显得有些面容扭曲的儿子,唇边甚至溢出了一声冷笑。
“你杀了……杀了我……也、也救不了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红唇中泄出,胡姬吃吃地笑,“你回不去了。”
掐着脖子的手乍然失力,赵曦和松开手,冷着眸子往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胡姬抚着脖子咳了几声,冷声道:“你最好保佑糯糯平安无事,否则万事平息之日,就是你躺进和妃娘娘棺冢之时。”
胡姬又咳了几声才终于缓过气来,抬眸道:“那你的动作可要快些才好,别等你进了皇宫,等你的只剩具尸体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唇角轻勾,笑得意味不明,“恐怕等你进宫之时,那位小公主就是没死,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赵曦和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掀开帐门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胡姬才松开自己握住暗袋中匕首的手,重新拿起了方才失力掉在软垫上的酒杯。目光的余光却猝不及防地落到她脚边散落的碎片,嘴角的笑意在顷刻间尽数褪去,她寒着双眸,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掷在地上。
赵曦月!赵曦月!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么会受制于一枚棋子!?还是一枚她千辛万苦才创造的棋子!而她与父汗之间长达二十五年的谋划,也险些败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公主手上!
这口气,如何让她咽的下去?
胡姬抬手击掌,立时便有一名伶人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行礼道:“夫人。”
“公子呢?”尚且有些嘶哑的声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些后悔自己为了激赵曦和任凭他掐了自己那么些时候。
那伶人只当做没有发现,细声细气地回答:“公子去了将军那里,听话音似乎是要加快行程,尽早抵达京城。”
“呵,磨磨蹭蹭犹豫了大半个月,为了心上人倒是把什么养育之恩都抛诸脑后了。”胡姬讥讽了一句,抬手招伶人过来挨着自己坐下为自己轻揉额角,“你送封信去京里,就说是时候加大剂量了。”
感受到自头上传来地不轻不重的力道,她合上眼,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喟叹:“你们几人之中,就数你最合我心意,来日随我回番邦。”
伶人听罢笑着应了一声,俯下身蹭着胡姬的耳边,气吐若兰:“夫人喜欢小人,那是小人的福气。正巧小人有句话想同夫人说,不知夫人想不想听。”
胡姬被按得舒服,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你说吧。”
“六殿下问您安。”只听那原本轻柔的语调忽地一变,胡姬心中警铃大作,可还未来得及反应,头上一阵刺痛,已然失去了全部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