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固守王殿一个月,期间不允任何人进入。
只每日里使用大量冰块、每餐的膳食都要准备得格外丰盛,除此之外一语不发。
看在外人眼里,就是太后痛失爱子一时接受不了打击,变得疯魔。
七月酷夏,冰块用以保存王上尸身防腐防臭,亦无可厚非。
王朝官员私下虽有议论,但是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
不管太后怎么不肯接受现实,王上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拖,也要给胡蛮立新王。
双方之间就此事来回拉锯许久,本以为还要继续僵持下去,却不知太后怎地忽然想通了,传下懿令,立次子为王,三日后行继位大典。
消息一出满朝振奋,百姓亦受到鼓舞。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
养心居。
因着王上出事后王太妃就一直闭门不出,守在此处伺候的宫婢们很快就习以为常,并不多担心。
这日午后,听着殿内没有动静,估摸着王太妃午睡了,外殿候着的宫婢开始低声交谈。
“今日一早王太后那边传出消息来,终于要立新王了!”
“我早上正好撞见亲王去上朝,与别日特别不同,走路都带着风似的!”
“高兴的呗!若论顺位继位,按理说该是几位王子最有资格,没成想太后会将王位指给他,突来之喜,自然走路带风。”m。gΟиЪ。ōΓG
“这算是我们胡蛮一喜,等继位大典过后,新王定然要继续跟大越那边交锋。这次的事情大越理亏,再如何恃势,也得给胡蛮足够的补偿,否则必遭天下悠悠众口!大越的补偿可算二喜!”
“补偿肯定得要!大越势大,我们胡蛮也不是吃素的!就让大越允诺以后给胡蛮襄助!这个补偿最好!如此,什么匈奴什么鞑虏,看他们可还敢打胡蛮的主意!”
王太妃坐在梳妆镜前边执玉梳梳发,边听着外间传来的交谈,眼底冷光一阵阵掠过。
片刻后她将玉梳往台上一搁,侧眸唤站在垂帘外候令的老宫婢,“丽姑,我的香发油用完了,你去宫外御香坊给我买一盒回来。过几日新王继位,我若出席,总要妆点妆点,不能太寒碜。”
名唤丽姑的老宫婢忙应声,“是,老奴这就去给太妃买香发油。”
“等等。”王太妃道了句,从八宝梳妆盒里取出一角碎金块,“拿这个去买,要雪雾花香味的,出席大典总不能还用廉价香油,免得遭人背后口舌,又在我身上挑错来。”
丽姑犹豫了下,接了金块,“王宫给太妃的每月份例抠搜得很,这小金块还是太妃入宫时带来的,这么多年了,用一点少一点……等这些花完了,太妃以后的日子怕是更苦了。”
太妃回头看着铜镜,扬唇朝镜里人笑笑,“去吧,找金掌柜买,他人好,知道是我用买发油,价格能给便宜些。”
“是,那老奴去了。”
待丽姑离开,王太妃凝着铜镜,嘴角上扬弧度更高,眼睛却不染半分喜意,黑黢黢的冷得很,乍看极瘆人。
她又拿起玉梳,对镜梳发,将满头银丝根根梳顺,动作轻缓,耐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