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慈办事不说别的,至少挺快。二月初交给他的事,刚到三月中旬就已经办妥了。
秦亮知道之后,也打算近期去看看。不过最近两天不行,即使偶尔不去上朝、处理政务没什么关系,他也还有别的事。眼见春季快过去了、又正值桃花盛开的时候,他要带着妃嫔们去看桃花。
赏花的地方就在原晋王宫的内宅,那边种了很大一片桃树。费淑妃最喜欢桃花,其次是羊徽瑜。
其实秦亮觉得,费氏的气质与桃花不搭。反倒是玄姬与桃花有某种相似之处,都很艳;世事弄人的地方在于,玄姬对桃花粉过敏。
不过故地重游,自然也是带了玄姬的。玄姬没去桃花林,她可以在以前住过的庭院里转转,一整天时间、秦亮等人也不会一直看桃花,很长的一段时间、仍旧在庭院中休息品酒。
从晋王宫回来之后,次日秦亮同样没上值,大家又去了华林园游玩,连续玩两天更能尽兴。去年秦亮诏令、已在华林园的东北部种了一大片桃树,只不过树木都还比较小,所以昨日才去旧晋王宫赏花。
至于延年里别院,秦亮起码会告诉令君、玄姬它的存在。如果她们问起,他也会告知外面都有哪两个人,令君很早就明确说过、不在意的,但或许除了王氏、秦亮还是觉得不提王氏为好。
他捣鼓出这地方、就是为了方便与宫外的几个女子见面;但事先确实没想到,他在这里第一个见的人、将是个男子。人就是这样,不可能所有事都按照计划来,常有临时起意的时候。
羊祜仍闲居在家里,他看着庭院里的草木愈发茂盛,不禁心道:陛下回到洛阳,已经过去了五十二天。
妻子夏侯氏从檐台上走来,相互打了声招呼,她忽然说道:“夫君何不自己去宫城觐见陛下?”
羊祜心里微微惊讶,不过这点情绪转瞬即逝,毕竟夫妇多年、妻子能感受到他的心思也不奇怪。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很淡定:“无妨,我也清闲惯了。”
他这句话倒是没说错,且不说在魏朝时、他就拒绝过多人的征辟,即便出仕之后,兄长、母亲相继去世,服丧都有几年时间。他确实是个闲得住的人。
但妇人还是想自己的夫君更风光的,夏侯氏又道:“陛下毕竟有那么多事,每天都要见很多人,说不定只是忘记了召见夫君。君只要主动去觐见,必定能见到陛下。”
忘了?羊祜的情绪顿时有些波动。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其实不该计较这种细节的。不过羊祜的性格、某些方面确实与徽瑜有一点相似,只是不明显。
对于羊祜的心思、夏侯氏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她当即又道:“不过年初朝廷论功行赏,就算夫君没有露面,陛下在诏书里还是嘉奖封赏了夫君。”
“嗯。”羊祜淡淡地点头道。
夏侯氏看了他一眼,轻轻屈膝、然后离开了。
不料没过多久,她又走了回来,走得很急、几乎想提起裙子小跑。羊祜微微皱眉道:“卿慢点走。”
夏侯氏拿出了一只纸质信封,送到羊祜跟前,轻声道:“一个宦官送来的。”
羊祜接过来撕开信封一看,两行颇具大家之气、行云流水的字出现在眼前,字写得相当有神韵,不过言词很白:延年里醉仙楼,叔子有空的话见个面。
看了一眼、羊祜便收了起来,说道:“叫人备车,有个马夫就行了。”
夏侯氏道:“妾这就去。”
醉仙楼,这名字确实够俗。不过市井之地,浑身铜臭的商贾、取这样的名字很正常。延年里是个小市,羊祜当然知道,就在城西那边、其北面是金市。
路上花了一些时间。羊祜也不知道醉仙楼在哪个位置,不过有宦官庞黑随行、不用去找。地方也不难找,从里坊门进去没多远就到了,位于小市中的一个角落。
酒楼挨着商铺,好像还是连在一起的,似乎刚开业不久。马车径直行驶进了旁边的小院子,院子里什么建筑都没有、只停靠着好几辆马车,有两个奴仆正在给驽马喂水。
这里应该就是酒楼提供的场地了,羊祜便准备下车。然而马车并没有停下,继续向北行驶进了一道照壁,过一条夹道、这才停下。
羊祜下车,跟着宦官步行、立刻进了一道门楼。刚进门楼,便见里面亭台廊芜、假山水池,正是一派富贵优美的庭院。
见状羊祜心下恍然:原来是这样,前面是普通的酒楼和商铺,后面还专门设了个庭院、应该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不过这个庭院的形状不规则,进来的西部区域纵深很小,右边的东部纵深更大、房屋和造景大多也都在东侧。庭院讲究方正,既然这里是酒楼里规格最高的地方,却成这样的格局、着实浪费了那些富贵雅致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