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相信你,你的老师,傅丞相,乃是三朝元老,就连本王,存根探底,也和他有些亲缘干系。平日里针锋相对,也不过是为了大赵。今日唤你来此,也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钟琤说着,把桌上展开的折子,随意扔到刘岩面前。
端起茶杯,啜饮一口:“你且看看这折子。”
刘岩忙捡起折子,粗看一眼,吓得他魂飞魄散,可他到底是个老狐狸。若是永安王想拿这事处置他,早就不由分说,派兵杀到他家中,先斩后奏了。
哪里还用得着唱这出戏?
如果不是想杀他,那就是想要收买,收买他身后的势力,傅偕生。
傅偕生是当今世上最有名的大儒,桃李满天下,是所有文人信奉的当代圣人。
小皇帝赵禅真如今能稳坐这个位置,永安王不能明目张胆谋权篡位,说到底就是不合正统。
那么钟琤此举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刘岩稳下心神,忙不迭道:“都怪臣一时糊涂,纵容女婿犯了这笔糊涂账,等臣回家,定要让他把这笔钱吐出来,分文不少地送往雍州。”
“臣也会向老师负荆请罪,若不是王爷心系天下,发现此事,只怕臣会遗臭万年啊!”
钟琤轻笑出声,眼神淡漠,像是看什么不入眼的脏东西一般。
陈世春收到他眼神,忙把刘岩从地上扶起来。
“负荆请罪?”钟琤放下茶杯,讥讽道:“罪不至此。”
“雍州已然如此,再放下灾银也没多大用处。刘卿就留着吧,至于傅丞相,本王很期待能和他好好地聊一聊。”
“好好”二字,他加重了语气。
刘岩咧着嘴巴嘿嘿直笑,九死一生,他情绪放松下来,也有些心思开玩笑了。
“那白银,层层剥削,到臣手里也不过五十万两,臣一直觉得这钱收着烫手,等臣一回府,立马命人把白银送到王爷府中。”
他二人,当着天下之主的面,公然谈论剥削国库,实在狂妄至极。
偏生赵禅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不见,看不见。
美的像是雕像。
和野心勃勃的永安王相比……
刘岩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分鄙夷,身为天子,却半分天子该有的野心和威严都没有。
也实在不能怪贪官横行,民不聊生。
钟琤侧手撑着额头,眼神里满是戏谑:“你倒是和你那个古板的老师不同,比他灵活多了。人嘛,总是要多条路,才能活的更久些。你说是不是?”
“是!是!王爷说的对,臣一定会好好劝劝老师。”刘岩十分激动,常言道福祸相依,他今日也算战胜危机,成功地抱上永安王这条大腿了。
人们都说永安王嗜血暴虐,可谁也没见过他杀自己亲信之人,就连太监赵喜,在他跟前混久了,也能耀武扬威起来。
刘岩心喜的样子,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钟琤捏着鼻梁,挥手赶他。
笨拙如猪,粗鄙不堪,再多看他两眼,眼睛都要污浊了。
“王爷,刘岩这老小子,真是连您都没放进眼里啊。”整个殿内,也只有赵喜敢这样和他说话。
三百万两白银,不过去雍州跑了一圈,回来就缩水成五十万两?谁敢在刘岩嘴里抢食吃?
“怎么,他也没能让你满意?”
钟琤看了赵喜一眼,赵喜立马嬉笑着凑过来,作势给他捶肩:“王爷,奴才是一心向着您。他哪怕把那五十万都给奴才呢,奴才也会五十万一两不少地呈给王爷。”
“少啰嗦,他给你多少?”
“一万两,喜福乐银柜的银票,呶,都在这儿了。”赵喜连忙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递给钟琤。
钟琤接过银票,冷笑一声,又把银票放到小皇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