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这还是个徘徊人间的邪祟,是早不该存在于人世的东西,就该二话不说直接开撕。”
最后,他抓狂道:“没有人会想在这种情况下聊天的!小仙尊,您这么能为了这种事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言音问:“那都没问过原因吗?”
方守心一愣:“什么原因?”
“它做这种事的原因。”言音指着戏文上一段,“它是一个凭着执念徘徊的邪祟,而这出戏讲的是个含冤而死的女鬼。执着于这出戏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代入感。它可能把自己当成了戏文上的女鬼,一直在找人替它唱戏,最后那些人还都成了台上的‘青天’。”
“站在它的角度想想,不就是想说些什么吗。”
站在它的角度想想?!
方守心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居然特么的有人告诉他要站在一个邪祟、还特么是个混血的角度想!
他崩溃的抱住脑袋,不知道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小仙尊脑子出了问题。
“您这是在说什么……”方守心正想纠正一下她这可怕的脑洞,脑子突然里灵光一现,感觉抓住了什么,停顿片刻,正色道,“小仙尊,您该不会是因为枯山那头混血,让您对混血的处境产生了同情吧?”
言音:“嗯?”
“小仙尊,我建议你,不管你当初看到了什么,遇上了什么,都不要对那些混血产生什么所谓的恻隐之心。”
“……怎么说?”
方守心面色难得的严肃:“那些混血引发的灾难至今还是整个修真界的阴影,一千年前修真先辈们经历的痛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小仙尊,无论如何,混血如今的处境并不值得同情,它们是否应该继续存在才应该受到质疑。”
混血与修真界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言音感觉他情绪不对:“你和混血有仇吗?”
方守心:“小仙尊,全修真界都和混血有仇。”
言音想到在兽谷里种了棵樱桃树的兔萌萌,惴惴不安地垂下她的长耳朵,小心翼翼地把最甜的樱桃放在自己的窗台,远远望见自己就会高兴得兔子跳,连编个花环都那么紧张。
又想到兽谷里环绕着她的灵兽,那只喜欢把铃兰花像耳环一样戴得叮叮当当的百枝鹿,那只对鸢尾花情有独钟的小狐狸,想到那只总对自己放心不下,一路在马车上空盘旋,非要跟到福城门口才肯回家的灵鹤。
想到枯山上那只疫变混血的哀鸣,想到梦里那只疫变混血的记忆,还想到反派站在她客栈的窗台上,白袍飞扬轻荡,俯下身告诉她。
——他在寻找他的敌人。
言音抬起眼,淡然道:“我很难不对他们产生恻隐之心。”
“哎呀小仙尊你……”方守心烦躁地挠挠头,“您不懂。哎算了,不说这个,既然已经把这邪祟引出来了,您要是有法子那咱就出去吧。”
他不想搁这破地方待着了。
言音也觉得差不多了,这里应该得不到别的信息了,她点点头,从那戏本上撕下一张白的,用指甲在上边划拉。
方守心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了,迟疑道:“您想用道纹?这地方不都是假的吗?道纹能管用?”
“按照师父和术峰那位的说法,道纹是一种意象,而非实质,只要存在便可具现,它来自鸿蒙,是万物,没有屏障可以阻挡。何况这区区一个梦境。”
“书写它只是我召用的媒介。据说只要我神魂控制得足够精细,那意念也能做造化。”言音在纸上划拉好,作势要撕,“简单说,这是天地间优先级最高的指令。好,闭眼。”
虽看不懂这是什么道纹,但方守心还是急忙闭上了眼,随即听见刺啦一声,他心拍跟着一漏。
无中生有的光芒从那张纸上放射,刺入四周漂浮的虚景,那些幕布般的羽翼消散纷飞如灰尘,无尽的黑暗毫无抵抗地被淹没侵逝。
没人能在这种亮度下保全视觉而不被灼伤角膜,就算是头顶的巨禽九对猩红眼睛也不得不服从本能避其锋芒。
在这样的光亮下,离园什么灯火通明金光璀璨都弱爆了。
这才堪得上“明如白昼”这四个字。
道纹——【明】
这可以说是言音手上最不具破坏性的道纹,实在是友好、温和且实用,同时还有一个绝妙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