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微澜。
谢罔先发现了殿门口的人,眯眼打量了一二,含笑。“这位想必便是裕王殿下了吧。”
唐泱泱听到了话,抹着眼睛转过头。
楚修胤看见她小脸都哭红了,一下下抽噎着,很是可怜,连眼睛都是肿的。即便此刻听见声音回头来看他,手却依旧紧抓着谢罔胸前的衣襟不放。
楚修胤目光从那紧抓的手上移开,看着谢罔淡笑。
“谢先生,百闻不如一见。”
谢罔用着头上的笔挠了挠乱发,哈哈笑,“哪里哪里。王爷仪表堂堂,倒才真是闻不如见……”说着正要上前,低头发现唐泱泱还抓着他的衣服。
“师傅……”唐泱泱带着浓浓的鼻音,抓着谢罔衣角的手忙又攥紧了,生怕人走了。
谢罔看着人都哭肿了的眼,只好停下。哭笑不得。“师傅在,师傅就跟王爷说几句话……”
唐泱泱只是抓着他的衣角继续抽噎。
谢罔无奈:“王爷您看,要不明日再聊?”
唐泱泱却拉了拉他的衣服。缓和了重逢的情绪后,眨巴着湿漉漉的眼,“师傅,他就是殿下。殿下是好人,一直照顾泱泱……”
“原来泱泱和王爷相识啊。泱泱一直躲,为师还以为是见着了仇人了呢。”谢罔笑眯眯,佯装恍然大悟。
楚修胤像是没看见谢罔的眼里的探究。温和道:“泱泱一直同孤提起过谢先生。泱泱敬重于你,不亚于生父。”
谢罔:“王爷这话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泱泱叫小民一声爹也不为过!”
楚修胤眼底有些冷意,“一日为师?谢先生将泱泱丢在将军府一放就是好几年。所谓“爹”是不是不太称职?”
楚修胤故意挑开这层血淋淋的疤,余光果然见泱泱垂耷下了眼。
谢罔:“王爷说教得多!小民缺席泱泱太多年岁了,往后得补回来才行!泱泱,以后师傅去哪都不把你交给别人了,就是苦累了点,不知道你想不想原谅师傅,跟师傅一起……”
唐泱泱眸子一刹那又亮起,使劲地点头。
楚修胤一口气憋在胸腔。
“还有,以后比如出嫁啥的,为师一定要称职尽责替你把守好,咱要擦亮眼睛看人,不图富贵,咱就图个真心。你说好不好?”谢罔笑眯眯。“不过泱泱还小,谈这个早着呢。还是多陪陪师傅重要。”
楚修胤听着他的话里话,眼彻底阴冷下。
唐泱泱眨了眨湿漉的眼睫,不太明白。但下意识悄悄回看了殿下一眼。
夜深。
一轮皎月目睹了鲜为人知的片刻暴动,随着御军的一进一出,熟睡的润京百姓们不知,明日头顶的天已经换了他人来坐。
霓澜宫。
谢罔打着哈欠出来起夜,路过徒儿睡下的偏殿时,忽然停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看见了偏殿未关紧的殿门。
透过门缝。
谢罔看见了徒儿榻前的人影,正坐在徒儿榻前,执着像温毛巾的东西替人擦脸擦手。
谢罔眼挑了下,丝毫没有撞见的尴尬,在门口咳嗽了几声。
屋内的人转过头来,果真是裕王。
皎月西斜。
高墙朱瓦下,是两个前后的踱步的高大身影。
谢罔:“王爷好雅兴。深夜闯我徒儿屋里,泱泱还是大闺女呢。不妥吧王爷?”
楚修胤不再迂回,眸中几丝炫耀:“泱泱同孤睡惯了。没有孤在,会睡不踏实。”
谢罔:“小民看徒儿今夜睡得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