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务必要给那孽障一个教训,朕看他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以为他想要什么,别人都得巴巴的捧上去,现在朕就是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以前也不见他如何贪花好色,现下当了太子倒是如此厚颜无耻,连珩儿的主意都敢打,真是反了他了!”
他实在是气狠了,言语甚至都有些刻薄,但更可怕的他对独孤珩的维护,似乎已经到了一种不分青红皂白,无论如何都要保他无恙的地步了。
这好像有些不正常,尤其是站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的角度上。
但或许是这么多年疼独孤珩已经疼习惯了,亦或者,他对独孤珩母亲的感情太深了,这才会如此的,这么一想,倒也不是说不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哪儿不对劲。
但这些,作为暗卫的黑衣人是不会在意的,甚至对于惩罚太子,他都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个惩罚的度,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尤其是太子不仅是皇帝的儿子,还是一国储君的时候。
而就在他提醒了皇帝这个事实之后,皇帝不仅没消气,反而似乎更愤怒了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后到底还是改了口。
“……罢了,那孽障到底是储君,此事也实在不宜声张,今夜风高雨急,想来太子出门一趟也不容易,许是染了风寒也未可知,你回去后,好好煎药侍奉,务必让他快点好起来!”
最后这话,皇帝司马睿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加重强调的,那么他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根本就是反的。
“属下遵命,”而暗卫显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但他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乖乖的点头应下。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陛下,”但随即,他又行了一礼。
“何事?”皇帝司马睿问他。
“属下带太子殿下回城入宫时,似乎还有旁人暗中窥探,”他如此告知,“且对方行事老练,只几个呼吸便消失不见,若非之前属下曾与之交过手,恐怕也不能认出。”
“是何人?”皇帝司马睿看了他一眼。
“应是琅琊王氏的人,陛下,太子殿下今夜所行之事,恐怕瞒不住,”话音未落,他便深深俯下身子跪拜,一丝一毫也不敢抬头,因为不用多聪明,就能知道这事若是闹大了会有什么后果。
“此事朕会处理的,你退下吧,”而连他都明白的道理,皇帝司马睿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简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他需得好好思量一番,那么现在也就用不着对方了,所以他挥手示意。
“属下遵命,”那暗卫也应声而退,悄无声息的出了太极殿的西堂,而返回东宫去了,毕竟,他还有任务在身。
他离开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皇帝一人,他跪坐在案台前,久久不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从心口处的衣襟暗袋里取出一副绢画来,将其小心翼翼的铺展在桌上。
上面画着的乃是一女子,只见她身着一席月白色衣裙,眉眼含笑,头上并无任何华丽的珠翠头饰,只用一根云纹木簪绾起秀发,耳边也只戴着一朵淡绿色的兰花,虽装扮简单,但却难掩其国色天香。
这绢画纵是写意画法,但其神韵却是极其传神,可见这画中女子活着时,该是何等的美人,而她,正是独孤珩的母亲,王璇。
昔日大晋的第一美人,亦是皇帝司马睿的白月光,朱砂痣,这画看着便有些年头,但保养的依旧很好,可见司马睿是个长情之人,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阿璇,倘若当年你改变主意,今日我也不会走到这等进退两难的地步,倘若……”
他看着画像低声喃喃,言语间似乎有什么内情在其中,可如今再怎么假设,也改变不了过去,更是不能影响现在,他也正因意识到这点,这才止住了话语,不再说下去。
“唉,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但愿察觉到此事的人,是王导,而不是王敦,否则真是要变天的节奏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痴痴的看了一会儿画像,随即将其小心翼翼的收起,再度贴着心口放好,并振作起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但可惜的是,上天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最先发现此事端倪的人,还就是王敦的人,换句话说,现在估摸着对方已经把消息上报给了自己主人。
明明就快天亮了,可外面依旧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瓢泼大雨下个不停,不时还有炸雷和闪电出现,仿佛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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