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兰溪泽笑意加深,没有否认,他坐在桂树上,一拂袖就是满树的花雨,轻声道:“我在霄玉殿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个孩子有执念。”
兰溪泽说:“你不如猜猜,谢识衣现在是不是魔种。”
言卿缓缓闭了下眼。
“执念过深不是好事,要知道,很多恶念都来自于求而不得。”兰溪泽笑着说:“霄玉殿是个主杀戮的地方,同时也是个放任恶念扩散的牢笼。不受约束的权力,很多时候,只会把人推向堕落的深渊。”
“我没想到,他的执念居然是十方城少城主。更没想到,他都成了霄玉殿主,掌控了那条魔域唯一通向上重天的路——最后的选择还是等。”
言卿漠然说:“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兰溪泽笑了,竖瞳里却毫无笑意,他评价道:“执念过深的人,一定会死在霄玉殿。”
兰溪泽把哨子放到嘴边。
“我先杀了你。放心,识衣马上会去黄泉陪你的。”
哨子声吹响,高台上困住白潇潇的藤蔓都潮水般散开。
白潇潇吞噬了无数魇,现在体内的力量处于一个临界爆发的状态,他神志不清,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兰溪泽创建四百八十寺,也不过是效仿忘川之灵,收集天下的魇。
但现在白潇潇一人就够了。
不需要集云落雨。
不需要男女苟合。
不需要将魇凝聚于胎才能取出。
如今天底下的魇,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形状,都能被他吸引,被他吞噬。
言卿不得不在识海中喊了魔□□字。
魔神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碧绿的眼,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嘲讽。
祂说:“你说兰溪泽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我教给他的术法,要等白潇潇成为真正的新鼎后才能用,现在为时过早。兰溪泽这么做,其实对我们还有利。”
兰溪泽吹动了哨子,白潇潇袭向言卿。每一道剑招都毫无章法,可是里面混乱复杂残酷的灵力,还是让言卿不得不提防。除了白潇潇,言卿还要对付兰溪泽。
祭台的土地上各种复杂的藤蔓荆棘缠生,共生的毒虫蛇蚁,也纷纷奔向他。
言卿一个不慎被刺划伤手臂,鲜血从宽大的衣袖下渗出。
魔神阴冷说:“言卿,攻击他的眼睛。”
言卿挣脱一根枯藤,在白潇潇疯魔一般拿剑刺过来时,红线直接刺入了他的眼睛。“啊啊——”白潇潇神智恍惚,放下剑大叫出声。半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脸,肩膀颤抖说不出的脆弱和可怜。
魔神幸灾乐祸道:“兰溪泽弄巧成拙。他继承了太多记忆,现在正式最混乱的时候。”
言卿眼眸复杂得像是撕不开的长夜。很久,他蹲下身,把那颗避息珠拿了出来。
白潇潇捂着眼睛,哭过的眼眶流转绿光,茫然懵懂像是稚子。
他还在因为身体受伤而抽噎呢,但是马上又被熟悉的气息所感染,呆呆的抬起头。
月光从玉桂琼枝中渗出,被花瓣斑驳,落在青年苍白又诡艳的脸上。言卿身上宽大的衣袍随风,他脚下是各种枯萎的荆棘藤蔓。
墨发红衣的青年半蹲下身来,冷风吹起衣袖,露出青白的手臂,上面的伤痕如泣血的杜鹃花,零零落落,触目惊心。
言卿哑声道。
“大白,杀了他。”
大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