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委屈得眼睛泛红,卷起裤腿才发现自己膝盖已经破皮了。他走不了路了,于是只能含泪巴巴望着言卿。言卿也不推拒,把他从泥地里抱起来。
小孩子的体温都是温热的,衣衫间有一股桃木的清香。
“谢谢哥哥。”
小孩子吸吸鼻子,然后又奶声奶气问道:“哥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言卿淡淡:“哥哥也不知道。”
小孩子惶恐地说:“哥哥,城里最近死了好多人,我会不会死啊。”
言卿说:“可能吧。”
小孩子扁着嘴快哭了:“哥哥,你真不会安慰人。”
言卿微微一笑,却是毫不相干地冷声问道:“你的法力恢复几成了?”
小孩子眨眨眼,分外无辜:“啊,哥哥,你在说什么?”
“障城根本没有小孩。”
言卿从他手里拿过桃枝,手腕一转,那尖尖地枝头就直接抵着小孩子的喉咙,他微笑,眼里蕴着红光:“我懒得跟你废话,谢识衣现在在哪里。”
小孩子嘻嘻笑了,祂不再伪装,也不再跟言卿打哑谜。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孩童身上更显无辜和清纯。
“你想救他?”
言卿说:“没必要吓唬我。就你现在,根本没资格杀他。你大费周章也不过是关他几天,有什么用呢?”
魔神勾起唇角,神情烂漫无辜:“当然有用啊哥哥。”
祂忽然举起手来,指向前方的人群。天光直照而下,那些影子长而扭曲,重叠在地上,形成一条黑色的暗河。
“言卿,还记得我在十方城跟你说过的吗。我说每个人体内都有魇,就像影子一样,永生永世无法摆脱。”
言卿说:“然后呢。”
魔神笑嘻嘻道:“然后你就必须承认一件事,只要这世上还有人,我就不可能灭亡。”
言卿抿唇不再说话。
魔神说:“我的诞生是因为诛神的恶,可我的续存却很简单。”
“人的七情六欲太复杂了。恶念可以诞生在每一瞬间。”
“哦对了,你们佛家不是有八苦之说吗?生老病死是苦,怨憎会是苦,爱别离是苦,求不得是苦,五蕴炽盛是苦。”
“你看这座城市,生老病死,无时无刻不再上演。”
魔神嗤笑一声,从言卿手里重新夺回桃枝。它变幻身形,再次缩小了一倍。像个娃娃般晃着两条□□的腿,坐到了言卿的肩膀上。
抱着桃枝,碧色的眼睛不含任何情绪审视着这座为祂而建造的城池。
“甚至,它的诞生好像就在诠释‘生’之苦。”
魔神说:“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言卿讽刺地笑了下。
魔神说:“你想救他们吗?”
言卿早就练就了把祂的话当耳边风的习惯。
魔神也不再执著于这个话题,祂只是偏偏头,拖长声音笑着说。
“你肯定不想救他们。但是你的爱人就不那么认为了。”
言卿一脸冷漠。
魔神见他这样,却也咬牙一字一字道:“言卿,谢识衣不想救也得救——他是忘情宗首席弟子,是南斗帝君亲传,又是仙盟盟主。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