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弦音的手不能用,是个闲人,郁止便让他用脚捣药,这个活用不到手,也不用技巧,不必太用力,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活。
有了事做,祝弦音便没再胡思乱想,也没注意到,郁止在捡柴回来时,还带了一大块上好的乌木。
郁止心知他们那点银两不能浪费,便没想过去买什么几十上百两一把的琴。
既然不能买,那便只能自己做的。
找木材,拼接,打磨,雕刻,上漆、拉弦、烤制……样样都是他亲自动手。
一开始祝弦音还看不出他在做什么,可后来也对此心知肚明。
先生在亲手制琴。
是为他吗?
祝弦音厚着脸皮大胆想。
不过经过上回,祝弦音养成了不要贸然问问题的习惯。
哪怕心痒,他也没主动开口询问。
郁止就更不会主动说起。
制作一把琴要耗费不少功夫,其中诸多工序,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做成。
郁止并非急性子,只希望这把琴能在祝弦音手好时完成。
祝弦音的手要花费许多两三个月,郁止却不能留在边城两三个月。
之前是祝弦音无处可去,身体又不便,才跟着郁止来到这里,现在他身体好转,身份也有了,随时可以离开,也可以一直留在边城。
私心里,郁止希望祝弦音能跟着他,一直跟着他。
可保不齐祝弦音的想法不同,更倾向于两人在边城安定下来,不要离开。
“再过几日,我便要走了。”
哐当!
药杵骨碌碌滚去老远,祝弦音却顾不上捣药杵,只是这么呆呆地看着郁止,仿佛刚才的声音没出现过一般。
“先生……为何要走?”祝弦音咬唇,艰难才问出这句话。
实际上他更想问要带上他吗?
可又担心给郁止压力,有逼迫对方的意思,明明是先生救了他,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先生的拖累。
“我……我……”
祝弦音嗫嚅半晌,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这段时间多准备些药材和食物,如果可以,驴车也可以准备一辆,只是你或许坐不惯,如果不喜,我们还是继续走路也可。”
郁止莞尔一笑,什么也没问,看着祝弦音这模样,也不需要再问什么,总归他是不会愿意留下的。
果不其然,闻言祝弦音先是一愣,随后眼中便迸射出亮光,正如夜空里的星星一般明亮。
“我可以!”
“我会适应的!”
他看着郁止,眼中的期待令郁止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又放下。
“我去把外面的药材收回来,今夜或许有雨。”郁止收回手,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直到来到院子里,确定屋内的人听不真切,他才压低声音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祝弦音知道他会医术,也知道他在为自己治疗,没有其他大夫,只有郁止一个人说自己无碍时,祝弦音也只能相信。
郁止也能很好地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以至于对方现在也不知道,他这具身体即将油尽灯枯。
他将院子里的药材收回来,屋内便传来祝弦音的声音:“先生,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咳咳……就来。”
与当初在羌国城外不同,这回郁止有足够的机会做足准备,想要赶路方便,其中有不少讲究。
不说郁止,就连祝弦音在经过那段时间的露宿荒郊野外后,也知道赶路途中需要哪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