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间,又回到了幼时的冰天雪地。踉踉跄跄地行乞,跌倒在小腿高的积雪中,像一块待宰割的肉,被饥饿的野狗群围着撕,撕着吃。
痛苦地嚎叫,尖锐地求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过路一个母亲,拥着她粉雕玉琢的孩子,避如蛇蝎地躲开了。
“救命!……”女童沙哑地哭着喊,“救救我!救救我!……”
“快走快走,寒冬腊月的,快过年了,这晦气的……”路人们说,路人们急匆匆地躲过。
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什么朦胧的膜,把降临在一个人身上的苦痛,与其他人的感官彻底隔绝开了。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女童,安静地埋掉了一个灵魂。
她的喉咙里灌入了腥臭,那是野狗喉咙里喷出的炽热血流。幼小的女童,禁锢着野狗,活生生掐死了吞吃自己的畜生。
好冷啊……
冷……
她是不是快要冻死了?……
又是一个恍惚间,野狗群消失了,雪也消失了,周围的空间中转而充满了迸溅的河水、青灰色的鳄鱼,令人窒息……
到处都是哀嚎,到处都是肢体撕裂的惨叫。
那种惨叫,痛苦得都不似人的声了,更似鬼在哭。
五六条鳄鱼包围了她,绿莹莹的兽眸,冷厉危险,虎视眈眈……一如幼时活吃她的野狗群。
“……”
女童愣住了。
女童攥了攥骨节,说:
“他—妈—的。”
中牟县,官驿巍峨。
现实中的客房里,禽兽按着展大人,往死里暴揍。
“咬我?”
“你他妈的咬我?”
“姐姐剁了你的脑袋炖鳄鱼汤喝!”
展大人:“……”
无话可说。
究竟她意识不清,攻击起来没什么章法。武官寻了个空隙,一个狠劲,制服住了失去理智的仵作。
马汉推门进来找展昭商量,在中牟县下一步的部署,顺带把楼下厨房刚烧好的红糖姜汤,也给带了上来。
推门进来,正撞见房间角落里,展大人把禽兽仵作反钳了双臂,固定在了墙上。
说实在的,这一幕有些引人遐想。
“……”
“……打扰了。”
姜汤放下,马汉转头就走,还很贴心地帮上官关严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