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壹号了。
难以磨灭的印象,近乎成心理阴影。
他做梦都是被那厮给捅|醒的。
梦境里,展大人梦见,壹号披着缎子般乌黑的长发,妖娆狠辣,手持草丛中摸出的散箭,一箭一箭地对着他的躯体捅,动作连贯,都不带停的。
她的手上染满了他的血。
湿漉漉,呈水滴状,不断地往下落。
她接连捅了他十几箭,箭箭避开要害,箭箭捅在了人体痛感极强烈的部位。
捅得他躯体痉挛发麻,脑子当场空白。
可红袍武官直到被|捅|晕,都没能如愿揭开壹号的真面目。
他只记得,那双永难磨灭的眸子,风情变幻:从狠厉张扬,到柔情似水,只一瞬息。
“——嘻嘻嘻,壹号现在这般的眼神,是不是像极了展大人爱的某人?……”
他忘不了她了。
这辈子都再忘不了了。
晨风吹拂进木窗,带来庭院中的鸟鸣、花香,与和煦的阳光。
挂在窗户口的风铃,叮铃叮铃,清脆悦耳地响。
夏秋交接之际。
夏已尽,入秋了。
男人的卧房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散的药味,男人的口腔中、鼻腔中,也全部被苦药的味道充斥着。
他仿佛睡了有一万年之久。
天亮了,终于,昏昏沉沉地苏醒了。
手很温暖,温暖得不同寻常,因他的手正被另一人紧紧包裹在手中。
重伤的展昭微微一怔,视线一凝,继而顺着那支纤白的手上移,移到素雅的袖,移到趴在他床边打盹的伊人身上。
“……”
仵作姑娘,她在这里守着他,不知守护了多少个日夜。
胸腔中有种莫名的情愫在滋生,温暖,触动神经。
女仵作打盹的睡颜实在岁月静好。
朦胧的晨光披撒入室内,她脸颊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全都在微微地闪亮。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睡梦中,伊人轻轻唔哝了起来。展昭贴近去听,只听到一连串模糊的:
“怎么回事……好好个人怎么成这样了……”
“这么多血……”
“王朝马汉……快找郎中……快……”
她连梦境里,都充满了对他的关心。
展昭悄然微笑了起来。
却不知,好姑娘彻夜守床的关怀,是只独他一份呢?还是待开封府中每个都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