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冬日的阳光寡淡且泛白,仿佛一杯温度渐渐冷却的白开水,泼向地面顷刻失去了全部的余温。
医院加护病房内的温度呈鲜明对比,许岁辞躺在病床间正无所事事,因肋骨骨裂而非断裂,需要胸带固定静养,不能随意移动,据医生说大概需要五周时间。
不用上学倒是挺符合他的心意,可总躺着纹丝不动,违背许岁辞活泼好动的天性。
萧倦负责盯住他。
其实萧倦自己也是个病人,四根手指与掌心的刀伤深邃入肉,手筋亦被损伤,需要做几次手术修复,索性他与歹徒僵持时间不久,况且那柄刀的刀刃并不锋利,并没有到废了手部功能的地步,术后需要做一段时间的复健。
即使如此院方也拧不过他的脾气,与许岁辞共同搬在同一间病房里治疗。
如今萧倦是一眼也离不开许岁辞,岁岁昏迷了一天一夜,差点快把他人吓死了。
两个病号躺在病床,来探望的人暂时都被许乘风的保镖挡在门外。
许乘风如今看见谁都像坏人,鹤望兰与白烨陈燧根本无法探视。
护士给萧倦那边输完消炎药,转身又替许岁辞检查胸带的固定情况。
萧倦忍住第一次手术后的钝痛,侧身去瞧许岁辞,亲爱的脸上泛着几块淤青,奄奄一息的猫儿一般躺在病床,怎能令他安心。
“护士,我能移到那张病床上躺会儿吗?”
护士被顶级帅哥的问题羞得面红耳躁,许岁辞支吾着细弱的声响,“卷卷猪,你的手那么痛,就别过来了,其实我也好痛,咱俩躺一块儿不合适。”
护士一听彼此间的爱称如此可爱又俏皮,也不忍心打断两人身处医院也不忘记秀恩爱,提议道,“稍微忍一忍,两位少爷都忍耐足一个星期,许少爷这边差不多就可以坐起来了。”
萧倦单手摸了一下床头的水壶,朝护士叮嘱,“麻烦你帮我给岁岁喝点水,我看他嘴有点干了。”
护士抿嘴浅笑,她是专门请来照顾萧少爷的特护,不过基本上都被萧倦要求来先照顾许少爷更多一点。
许岁辞喝了水。
萧倦尽力侧首,“岁岁,我想跟你拉手。”
许岁辞那边抬胳膊是没问题的,为了在住院的过程中能更靠近彼此,两张病床中间基本只留一条细缝,没两天便彻底合并成一张大床。
护士一瞧是赶人的架势,很有眼色给萧倦递了一个呼叫器,摆在枕头旁伸手好拿的地方。
偌大的病房内很快只剩下两人悄悄地手拉手。
因为过分的静谧的,仿佛连时间也静止不前。
萧倦:“对不起。”
许岁辞小声地啜泣,“对不起。”
两人心有灵犀,但许岁辞的难过明显要濒临崩溃。
“对不起,卷卷猪,我那个时候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才撒谎要跟你分手。”
“你说你嫉妒烨烨,我现在更恨自己,若是当时更拼命一点,你的手就不会伤得这么严重,你那可是画画的手啊!”
受伤的人不能哭泣,一抽一咽的方式引得裂开的肋骨更痛。
“我是可以为你拼命的,卷卷猪”
“我当然信你,而且你也确实做到了,”萧倦握紧他的手,拇指尖温柔地在岁岁掌心,默默安抚。
“我现在特别后悔,真的,”萧倦微侧了身躯,虽然他的肢体无恙,但手臂捆绑着检测仪器,也不能随意妄动。
“当你真的要替我挡刀的瞬间,什么谁给谁拼命的话题我突然觉得好愚蠢岁岁,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地陪着我,陪我一生而已,我们都应该好好活着,活着才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