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说:
“队长,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庆幸自己能够踏上探寻奥秘的道路。
“原本我最好的未来就是嫁给一个有钱的资本家,用带给他一个贵族头衔,来交换我余生奢侈富足的生活……如果我坚持嫁给爱情,只会让自己沦落到最悲惨的境地里去,就像我听过的那些故事里的姑娘们一样。
“但感谢奥秘,它让我的人生多了一条新的路。只有在裁决局,我才可以有工作,我可以靠着工资养活自己,也可以去期待和我选择的爱人组建家庭……它是辉光给人类的恩赐,对吗?就为这点,我不能更感谢辉光了。”
她仰起脸,望着索尔,绿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憧憬的光芒,轻盈地笑着问:
“队长,等到我和坎贝尔结婚时,不知道您能不能代替我的父亲,牵着我的手,把我领到他的身边呢?”
一支舞在最后的旋转中落幕。
海瑟很快又去和坎贝尔跳舞了,索尔独自离开人群,穿过精美而厚重的窗帘,来到别墅的露台上。
露台上已经有人了。赫尔塔靠在栏杆上,淡白色的烟雾从她的唇间溢出,一通盘旋上升的,还有那支只有一节的小调。
她瞥了索尔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帷幕后透过来的光芒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
“孩子和你说什么了?”
索尔从刚才的对话里选择了最让他欣慰的那个话题:
“她希望我能在她和坎贝尔的婚礼上代替她的父亲。”
赫尔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啊,这么说真的快有一场婚礼了。希望公爵不要太生气。”
托里亚斟酌着措辞:
“他应该不会想要知道这件事。”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好笑在哪里,赫尔塔“噗”地笑出了声。
她用手拍着栏杆,好不容易止住笑,说:
“托里亚,你知道吗?你拥有一支最奇怪的小队。
“叛逆的公爵小女儿,潦倒落魄的青年作家,马戏团的前成员……”
她随口说着每个小队成员的身份,托里亚也跟着她一起回忆起了往事。
在接触到奥秘和道路、成为巴黎裁决局的低级警员之前,埃里希在一个流浪马戏团工作。马戏团团长进了监狱,他在马戏团解散的过程中变得一无所有,蹉跎了快十年,才有了现在的小职位。直到现在,埃里希也很少提他过去的经历,身上更是看不出一点过去的痕迹,还留下的就只有高超的测谎和化妆的技术。
坎贝尔和他差不多,他曾经是个从乡下来的青年作家,在巴黎待到花光了身上的积蓄,也没有一本书让他声名大噪——很遗憾,巴黎的出版社们似乎更青睐女作家——几乎和乞丐一样潦倒落魄。如果他没有入职巴黎裁决局,现在的他应该在一边喝凉水啃干面包,一边不断寻找当家庭教师的机会,直到那本无意中接触到的旧书为他开启灯之道路。
海瑟的身份要更奇特一点,只是经历并没有那么跌宕起伏,毕竟她现在也只有十八岁,哪怕她是家里叛逆的小女儿,也来不及做出更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但赫尔塔“奇怪”的评价也没有错。他们的小队里,只有她和索尔是以正常的方式加入裁决局,成为一名裁决局警员的。
虽然不出意外,她早就因为她的反叛为自己赢得“奇怪”的评价了……索尔摇摇头,说:
“不是还有你吗?”
赫尔塔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吐出一口烟雾,望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用一种奇异的平静语气,反问道:
“你是在说一个会被所有人骂放荡下流、竟敢穿着男人的裤子走在街上的女人,还是在说一个抛下六岁孩子离家出走,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过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