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贝尔看起来依旧像是没休息好,眼底总是带着疲惫的青黑,他打了个哈欠,努力坚持着不睡过去,目光不愿意离开海瑟的背影。
闻言他愣了下,和埃里希对视几秒,迟疑着回答:
“我去帮她买一张夜总会的门票?”
埃里希:“……”算了,他早该知道坎贝尔是那种海瑟放火他给她递火柴的人。
最后还是赫尔塔拽住了海瑟,安抚她:
“想看康康舞的话,下次我带你进去。”
他们让侍者把两张桌子拼起来,用煎饼和奶酪填满了桌面,索尔还在研究这里有什么葡萄酒,埃里希已经熟练地点好了一桌酒水。
“我当然可以喝酒,你们不知道吗?淑女都是从小把葡萄酒当水喝的。”海瑟右手按在桌面上,左手挥舞着酒瓶,对着其他人胡说八道。
坎贝尔察觉到海瑟明显兴奋过度了,不得不赶紧找话题打断她:
“我们应该有个开场白。”
“是啊,开场白是什么?”赫尔塔在旁边调侃。
“我想应该由我们中间的作家来说话。”埃里希意有所指地咳了一声。
坎贝尔脸红得让人看着都觉得可怜了,海瑟赶紧拦在他面前,像个骑士一样英勇无畏地说:
“等到我们三十岁的时候,我保证我们会勇敢地承担起这个任务的!”
几个人推来推去,索尔最后接过了这个重任,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在所有人“队长这个开场白也太差劲了”的笑声里,庆祝聚会伴随着酒液在杯中晃动的声音开始了。
这一年里当然发生了很多麻烦事。海瑟上个月起就被禁足了,今天也是她偷偷开门跑出来的;坎贝尔不怎么喜欢提刚刚过去的特殊季节,不过很明显,他没能在心灵之地解决那个疯狂的自己,这总是有隐患的;埃里希卡在第二等阶已经很多年了,在晋升前他注定不可能升职,也没可能租下他梦中的小房子;赫尔塔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托着侧脸,微笑着聆听。
“我猜我大概没有天赋。”说这句话时,埃里希的情绪很平静。
想要在奥秘的道路上攀升,太多的东西都不可或缺,天赋、灵感、理智、金钱,还有很多很多的运气,太多天命之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寸进,埃里希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的小队里,赫尔塔和索尔都是三阶,前者开启道路时已经二十多岁了,眼下的晋升速度并不能算很慢,坎贝尔和海瑟则是一阶,但他们都还很年轻。
相比之下,索尔更像是被铸道路本身拖累。
不知为何,这条道路比别的道路要更加艰难,天命之人需要将遗物毁灭并且锤炼进自身,无论晋升能否成功,遗物都会在过程中被破坏,化作仿佛要将天命之人烧灼殆尽的火焰,太多人在这个过程里发疯,或者形体被火焰毁灭。
而铸的天命之人在示位战争中经历了断代,巴黎裁决局里没有比索尔等阶更高的同道路之人,所以他向上攀升的每一步只能自己摸索。
“我记得你上次晋升也是八年前的事了吧,托里亚?”赫尔塔边回忆边问,接着转向其他人,耸了耸肩,“你们看,这一步有多难,已经很清楚了。”
她看过来的眼睛里有些许调侃,像是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夜晚的时光在欢笑中悄然过去,宣称“不会喝醉”的埃里希说话渐渐开始大舌头,话变得出奇的多,而看起来只是在说大话的海瑟居然真的很清醒,正得意洋洋地举着酒杯,站在椅子上睥睨全场,坎贝尔在旁边扶着她的椅子,不让她失去平衡摔倒。
门外的雪已经变小了,许多人也按捺不住自己,纷纷涌向了露天舞池,音乐却迟迟没有响起,使得人群渐渐骚动起来。
有人大声问道:
“没有人能来点音乐吗?”
埃里希站起来,把眼镜从脸上摘下来,收进口袋里,接着突然跃上了桌面,向着侍者伸手:
“给我一架手风琴!”
他居然真的拉得一手好手风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