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塔第一次看到他是在裁决局的大厅。清瘦挺拔的年轻人,寒酸衣着也掩盖不住的英俊,铁灰色的眼睛像是积雪的冷山,在人群里火焰一样醒目。
命运为他选择了力量与毁灭的道路,他却为自己选择了将奥秘用于守护。
无论要抓捕的对象有多危险,他永远都冲在最前面,无论有多少人畏惧或者动摇,他都是永远不会动摇的那一个。力量在饱满的肌肉下滚动,伤疤慢慢爬满了他的身体,他留给所有人的背影,看上去像是永远不会倒下。
他喜欢歌剧、话剧和电影,会在周末买票去九区的歌剧院看剧,熟练掌握每一条进入和离开的路线,剧院外成群的妓丨女没有哪次能够把他堵住;他还有一手好厨艺,大部分是南部的家常口味,偶尔却精致得像是出自高级餐馆的大厨之手;他会给朋友带花,会去公墓徘徊,会去塞纳河畔的左岸咖啡馆,艺术家们在咖啡桌旁充满激情地倾诉,他坐在窗边听着他们争论,目光投向窗外的河对岸,那里,埃菲尔铁塔正在动工。
那年赫尔塔二十七岁,他就在赫尔塔手下,三年后他升了职,七年后和赫尔塔同级,又过了六年,他成为了赫尔塔的队长。现在是他成为裁决局警察的第十八年,谁也不知道这个铁匠的儿子下一步能走到哪里。
在赫尔塔绘声绘色讲述的过程里,索尔好几次欲言又止。他做了一切打断赫尔塔的努力,可惜所有人默契地忽略了他,让他只能毫无办法地等在旁边,同时努力压制自己站起来离开的冲动。
等到赫尔塔说完最后一个字,索尔总算能开口:
“时间不早了,你们应该早点回去了。”
听他这么说,赫尔塔顺势看了眼表:
“啊,时间快到了,接下来我还有个沙龙要去,一些美丽的女士们在等我。”
她拎起外套穿好,摘下衣架上的帽子,戴在一头金发上,推门款款离去。
“我一直不明白,赫尔塔去的到底是什么沙龙?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海瑟一边穿衣服一边疑惑地问。
面对她真诚的不解,成年人们轻轻咳了一声,含糊道:
“你最好不要知道。”
坎贝尔把帽子递给她,一边低声说:
“一些萨福主义的沙龙。”
“那是什么?”海瑟眨了下绿眼睛。
坎贝尔移开目光:
“下次再说……我送你回家。”
他们和队长告别,然后在楼下和埃里希分手,两个年轻人走到蒸汽电车轨道旁,搭乘电车来到第八区,在一栋僻静的别墅外停下。
“就到这里吧。”海瑟卷起袖子,让坎贝尔举着她,轻巧地翻过了墙头。
她坐在墙上,对坎贝尔挥手,无声告别:
“明天见!”
黑发褐眼的年轻人对她微笑了起来,无声地做着嘴型,“明天见。”
海瑟不自觉地翘起嘴角,收回目光,从墙上跳下去,从草坪里爬起来,安抚发现她的狗狗,接着偷偷摸摸用发卡打开后门的门锁,快速溜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女仆躺在床上等她,海瑟手忙脚乱地和她交换了位置,把今天的额外薪水付给她,随后匆忙进行洗漱,换好睡衣,在床上躺下。
月光从窗外洒在床上,少女正要闭上眼睛,忽然听见书房发生了骚动,隐隐传来父亲低低的咆哮。
海瑟疑惑地睁开眼,下床打开灯,一路走到书房门外,站在门边,轻声问:
“怎么了,父亲,母亲?”
她的父母站在门里,脸上的表情混合了怒气和忧愁。
父亲阴沉着脸,对她说:
“你的姐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