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年能有一千三百法郎的收入,我应该能很好地承担起我一个人生活的开销了吧?感觉只需要努力几年,升职之后就可以达到了……”
少女托着腮遐想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最近开始考虑这个了?”赫尔塔察觉到她神思不属,“你的父母已经决定好把你嫁给什么人了?”
“不,暂时还没有,但是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可能再逃避社交了,哪怕是装病也不行。我猜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我每天不是待在房间里昏昏欲睡,而是偷偷翻窗跑出来,当他们看不太起的警员了,那时候他们应该会把我赶出家门吧……”海瑟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们要分担巴黎警察的坏名声?明明我们在做的工作是维护神秘世界的秩序,抓捕那些肆意妄为的邪丨教徒,清剿藏在不同阶层之间的密教,而不是压榨和欺凌穷人,不由分说把人关进监狱……结果只要我穿制服出去,就连孩子见了我都会扭头就跑!我们又不对法国政府负责,给我们发薪水的人也不坐在众议院里,连裁决局都不在巴黎圣母院对面!”
“他们远离我们是对的。我们的行动总是与危险相伴,普通人靠得太近的话,很容易被卷入其中,而他们在奥秘和危险面前比我们更加脆弱无力。”索尔耐心地说。
在他话音落下之前,托里亚及时补上一句:
“所以不是你的问题。”
“当然,我知道的!”海瑟骄傲地挺胸,“如果我柔弱敏感到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伤心,那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既然我已经是踏上了奥秘之路的天命之人了,我就有责任去保护没有接触过奥秘的普通人。我记得你说过的话的,队长。”
“也别因为踏上了奥秘之路就把自己看得太强大,”赫尔塔手指虚虚地抵在唇边,像是在搭着不存在的烟,语调里带着慵懒的笑意,“‘启’不是一条能够带来直观力量的道路,在低阶时,你和普通人之间没有多少差距。哪怕只是一个成年的男人,都能够轻易把你打倒。所以记得让坎贝尔送你回家,听话。”
海瑟在她的目光中往后缩了缩,小声回答:
“是啊,我也知道的。谢谢你的提醒,赫尔塔——你和队长简直就像是老爹和老妈。”
“老爹和老妈。”坎贝尔重复。
“我想我就不太适合这么说了。”埃里希咳了一声,含蓄地表示了赞同。
索尔≈ap;ap;ap;托里亚:“……”
他们用沉默委婉地表达抗议,赫尔塔则不同。
她做了个摘帽的手势,风度翩翩地颔首:
“当然,这是你们的老爹。但我嘛,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有点太早了,我更乐意被当做一位绅士看待。”
她穿着西装和长裤,细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身,衬衣领口打着领结,金色短发在颈侧打着卷,深蓝色的眼眸,冷艳俊美又风情万种。
刃之道路的特征与她是那么的相得益彰,在这个法律禁止女性穿裤子、穿裤子被大众视为伤风败俗、违法就会被警察驱逐出境的年代,她只要穿着男装站在那里,就是活生生的反叛形象。
海瑟羡慕地看着她的西装裤,只能小声嘀咕:
“要是我也能穿裤子就好了……可我不但是文员,身份还不能暴露,警察局局长根本不会给我签发穿裤子的许可证……”
她的思维又一次像青蛙一样跳跃出去,转向索尔的方向,积极地问:
“队长,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成为裁决局的警员?”
面对海瑟期待的眼神,索尔依旧保持着冷静,丝毫没有动摇:
“如果你一直像现在这样跳脱,那我没办法在报告里给你高评价。”
在其他人没忍住的笑声里,海瑟平平地扑到桌面上,大声哀叹道:
“明白,队长,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您那样呢?永远有数不清的计划,能够解决每个麻烦的问题,每件事都在您的控制之中——”
她话音未落,赫尔塔抢先揭短,语带调笑:
“你们的队长当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无所不能的,难道你们觉得他一生下来就是你们的‘老爹’吗?他也有年轻的时候。”
索尔:“不要说,赫尔塔。”
他的死亡凝视在赫尔塔身上毫不意外地失效了,金发的男装美人悠然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只有二十岁——”
随着她用沙哑的声音将过去娓娓道来,所有人眼前仿佛都浮现出了当年她在裁决局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二十岁的索尔·马德兰,刚刚从大学毕业,进入裁决局成为了一名初级警员。资料显示他是一个铁匠的儿子,到巴黎时只有十三岁,身无分文,没有任何亲人,难以想象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