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认识的人,听说这个,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能怎么着,人这辈子就是这样,走错了一步,就没回头路了。
胡金凤叹了口气:“那天我赶集遇上她了,她和她男人卖红薯呢,见了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以为我没看到,我就装没看到呗!其实想想,就她娘家那样,也幸好离了,不然她娘家一挑拨,还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来,就是春耕这里,总是不想娶媳妇,该不会还想着她吧,我心里总觉得别扭!”
冬麦默了一会:“哥哥怎么想的,咱也不知道,但现在那边都已经另外嫁了,这是怎么着都不可能,反正娘也别提她那里的事,更别催他,等哥哥以后慢慢想开了,再说娶媳妇的事。”
胡金凤:“你说得是,这种事,真是急不得哪!”
吃过晌午饭后,外面竟然刮起了大风,院子里的鸡都咕咕地叫,扑闪着翅膀,躲角落里去,只零散几片鸡毛跟着枯叶一起在空中打着转。
胡金凤看看窗外这天:“哟,南边这黑云上来了,我估摸着要变天,冬麦怀着身子,你们早点回去吧。”
沈烈也看了看,便道:“行,那我们先走了,要不然回头下雪了,路也不好走。”
胡金凤:“实在不行,让春耕赶着驴车送你们去。”
不过当然尽可能别那么麻烦,沈烈还是赶紧骑上自行车,带着冬麦回去,胡金凤把家里最近晒得地瓜干还有腌的咸菜萝卜白菜带上了不少,让沈烈挂在自行车把上:“冬麦现在大着肚子,别让她操心这个,这是我腌好的,你们吃个现成就是了。”
沈烈带着冬麦出胡同,一家子来送,路上遇到几个揣着手的,都赶紧过来打招呼,有的又开始打听梳绒的事,沈烈便随口和人家说说,不过到底赶时间,自然不能细谈。
骑着车子走出老远,胡金凤还和几个村里人揣着袖子挥手,一直到转弯才不见了。
沈烈:“把围巾围紧了,挡住嘴,风大,别呛到。”
冬麦:“嗯,我知道。”
沈烈卖力地蹬着自行车:“什么时候咱们自己有个小轿车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开车带着你,不用灌风了。”
他们买的小货车是拉货的,平时其实不太舍得开,毕竟比较费油,再说走娘家这种事,也不可能开那个,谁想到回去正好赶上刮大风呢。
因为刮着风,他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有些遥远,她便笑了下:“你想得也太美了,那个哪是我们老百姓随便开的!”
沈烈听着,也就不说话了。
冬麦用围巾将头和脸团团围住,只露出眼睛来,这样觉得暖和多了。
她将手放在凸起的腹部,看着远处,就见南边的天黑沉沉地压下来,远处庄稼也变成了灰黄色,一切都变得模糊朦胧起来,太阳自然也早被遮没了,周围变得沉闷而压抑,公路上也没几个人,只有偶尔零散的驴车或者自行车匆忙赶过。
不知怎么,就想起来许多事,想起来自己离婚时候哥哥拉着驴车去接自己,想起来寒风里自己赶着车过去公社卖鱼汤,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路在哪里,心里都是茫然的,只知道闷头往前闯。
如今天虽然阴着,但人心里是亮堂的,有奔头,前面是一眼能看到的未来。
她这么想着,便记起来自己哥哥,当下便微靠近了沈烈:“你说我哥到底咋回事,他怎么就不想结婚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想通了。”
沈烈听着,这时候风小一些了,他回头道:“你不觉得你哥和彭厂长有点什么吗?”
冬麦一听,惊到了:“怎么可能!”
沈烈:“以前估计有点什么。”
冬麦回想了一番,猛然意识到了,好像是有点。
其实早就感觉,好像彭姐面对自己哥哥时,那态度不太对,但是她觉得两个人差距太大了,根本没多想,现在沈烈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
但是,彭姐和自己哥哥,这差距也太大了?
冬麦:“你觉得他们两个有可能吗?”
沈烈摇头:“没可能。”
他说得毫不犹豫,冬麦:“为啥?”
沈烈稍微慢下来,喘了口气,才道:“彭家就彭天铭一个闺女,人家是要找个倒插门女婿的,你别看彭金昌这个人见识多,但骨子里传统,要不是遇到那个时候,人家肯定还得要一个儿子,现在他也指望着彭天铭找个男人再生一个随彭家的姓,你哥不可能当上门女婿吧?”
冬麦摇头:“我哥那性子,确实不可能。”
沈烈:“这就是了,两个人性子其实都挺硬的,这么杠上,就算碰出点火花来,要说真成了,过起日子来,也不太可能,更别说倒插门这事,你哥肯定不干。”
冬麦想想,有些无奈了,如果哥哥真得对彭天铭有意,但又成不了,那岂不是更不可能再娶别的了?
沈烈:“再说你哥因为之前的事,心里还是不痛快,他一时半会不会再娶了。”
这个问题,他并没和江春耕细聊过,两个男人在一起,多是聊梳绒,聊羊毛,聊货源,聊销路,但是这些娶媳妇的事,一般聊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