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扭过头,御剑飞了。
飞过山门,落在久违了的青竹峰上。几个在校场上乘凉吃西瓜的弟子看到剑光,均是一愣,激动地迎了上来,说:“桑师姐!”
“桑师姐终于回来了!”
桑洱的目光在那些刚摸完西瓜的甜腻腻的手上一停,立即一个大鹏展翅,闪到一旁,并抛出一个包袱:“接住!”
几个弟子拆开了包袱,惊喜道:“是糖莲酥和荷花饼!”
“大家快过来分吃的,桑师姐给我们带特产啦!”
……
弟子们闹哄哄地追着包袱,一窝蜂地跑了。
调虎离山之计成功。
桑洱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心。一转头,就看见了人烟散尽后,谢持风站在前方,一张美人脸毫无表情地盯着她。
桑洱:“……”
天底下最爱管她、最不好糊弄的人来了!
桑洱一缩脖子,决定先发制人,后退了一步,捂住双耳,警惕地说:“这次你可不许怪我,不是我故意丢下你跑的!”
微凉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腕,将她的手扯了下来:“别耍赖。”
日头太热,谢持风牵着她,来到一旁。树荫下凉快多了,少年人的嗓音也清清冷冷,干干净净的:“你这大半个月去哪了?”
“你没看我的信吗?”
“半个时辰前刚到的信,语焉不详。”谢持风蹙眉:“你自己说。”
看来从行止山到蜀地的邮驿走得不快。她的信只比她的人早到了一会儿。
桑洱的目光有点游移:“嗯,简单来说,我那天之所以突然不见了,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在历练的高人,机缘巧合下,被他带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还一起在里面困了一段时间。这不,等高人身体好一些了,我马上就回昭阳宗啦,完全没在路上贪玩的。”
虽说伶舟疑似居心不良,但她还是会做一个守诺的人。答应了伶舟,绝对不暴露他的能力和所在地,就一定会守口如瓶。
谢持风的语气冷飕飕的:“什么高人?我倒想会一会他。”
“别嘛,反正也不会再见到他了。”桑洱绕着他的手臂,晃了几下,使出了惯用的撒娇耍赖技巧:“我现在先去找师父,迟些再过来找你。我给你带了好多特产,都藏在了乾坤袋里,不分给别人的,你等我哦!”
一说完,桑洱就松了手,跟兔子似的溜了。
结果这一去,莲山真人见到她,顺道交给了她一个任务——让桑洱带一群小弟子去后山训练。师命难违,独家特产的事儿,只得晚些再说了。
昭阳宗的后山,本是一片天然形成的粗粝悬崖,仅有结界保护。山壁嵌了一道石梯,峭壁之下,万丈深渊,是奔流不息的眠宿江。
但谢持风从不让桑洱靠近悬崖。他还向宗门提出,这个地方很危险,山泥在雨季容易松动、崩塌。箐遥真人采纳了他的提议,在几年前彻底修葺过后山,将原生的山崖铺成了坚固的校场,立起了石围栏,拉开了防坠网,也加宽了山壁的石阶。
一群小萝卜丁蹲在校场一角的药草园里挑挑拣拣。桑洱绕着药草园走了几圈,散漫地监督他们,最后一屁股靠在了石栏杆上。
这个位置,离眠宿江如此之远,水声依旧磅礴。
桑洱抱着臂,食指轻轻敲打手臂,忽然,在那哗哗的江水声中,依稀听见了某种微妙的旋律。
桑洱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凝神片刻,确定无误。猛地转过身,扶着石栏杆,探头往下看。
山阶被蒙蒙白雾缭绕。桑洱回头看了看有条不紊地在采药的小弟子们,捏了个诀,出了结界。沿着山阶往下跑,来到了离悬崖百米远的半山处,一株茂密的大树下,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裴渡?!”桑洱收剑,在他跟前落下:“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讨赏呀。”裴渡的肩抵着树,懒洋洋地说:“姐姐说话不算话,说了我拿到兽骨炉鼎就跟我去西域玩的。”
“喂……我可没答应。”
裴渡的食指勾着一个乾坤袋,晃了晃:“可我已经把兽骨鼎炉拿来了啊,姐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桑洱想起了那天的骚乱,头皮一麻:“你最后真的抢到手了?”
“是啊。想截住你可真不容易。因为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在这儿等了好长时间了。”裴渡轻轻一眨眼,有些哀怨地说:“这两天都没吃东西。”
明知结丹的魔修不会因为两天不吃饭就饿死,这家伙多半在装可怜,偏偏,桑洱却吃这一套,皱了皱脸:“那你先去吃饭吧。”
“本来都要饿扁了,但一看见姐姐,我就有力气了。”裴渡歪头,笑盈盈道:“现在天色还早,姐姐要不要可怜可怜我,和我去天蚕都吃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