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补充:“有时候我在开车没办法看消息。你要问我,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这样——”周烟浅愉悦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冲着连晚。“好吧。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趁着连晚表情松动,周烟浅清了清嗓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左手。”
“……怎么?”连晚慢吞吞地把手放进她的掌心。
“怎么这么乖。”周烟浅捏捏她的手腕,笑着仰起脸,语气重新变得熟稔,“刚进门就想问你,今天去哪里打滚了,把自己搞得这么脏兮兮的。”
一路走过来,鞋子脏了,黑t恤,黑裤子,全都沾着灰尘,但偏偏人是出挑的白,就把一切脏污都变成洁净的背景,仿佛在山水墨画中脱颖而出的半壁留白。
女人的掌心像是有魔力,连晚任她握着手,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回答:“……卸货卸的。”
她这样说,女人的声音就慰贴地放低了,几乎要跟她的手掌一样软:“很累吧?”
“还好。”连晚说,“习惯了就好。”
周烟浅不说话了,静静地看她。两个人对视着,不知道为什么,连晚突然很害怕从她的眼神中读出类似于怜爱或是同情的情绪,她在沉默中突生烦躁,收回了手说:“那我就先走了。不出意外货这周末给你送过来。”
周烟浅歪歪头,没有挽留她的意思,也没有去计较她骤然冷淡的语气:“好。”
店里没有放音乐。唯一单调的背景音就只有脚步声和门上的铃铛。又有顾客进来,叮铃一声响。连晚站在柜台前,沉默着叠起货单,跟车钥匙一起握在手心里攥着。
“希望周末快点来。”几乎是紧跟着铃铛声落地,周烟浅突然又轻声说。
连晚垂着眼睛,看着她。
“想再看看你工作的样子。”她托着下巴,“一定很漂亮,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
连晚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察觉到自己因为这个夸赞而失控的心跳,又害怕周烟浅发现她的异常,心慌意乱地别开了眼睛。
但她发散的思绪正如野草蔓延,不受控制地乱糟糟成一片:原来周烟浅也记得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不仅记得,而且想念,不仅想念,还说得这样坦荡,这样明艳,让连晚觉得她的卑劣无处遁逃,随着她狂跳的心,那些深夜里的秘密仿佛被一件一件地抖落在这白炽灯下,等候她的发落。
指尖微微抖擞,连晚口干舌燥,小声说:“……那我走了。”
她落荒而逃。
这天晚上,连晚久久未能睡去。
平川镇四季分明,夏季也尽职尽责。
夏夜漫长。一觉醒来,又是满额满脸的汗。夏天早晨的热是隐忍的热,那些整整一夜的热气和着潮湿的晨雾,牢牢锁在人的躯体里,无论怎样流汗都疏解不了,令人隐隐心生烦躁。
连晚习以为常这份烦躁,流了一夜的汗,热水壶空空如也,她从床边的冰箱掏一瓶矿泉水,边拧边从屋子里往外走,盘算着晚上收工回家去镇上装空调的那家店看看。
按理说,她开车几年,攒了不大不小的一笔钱,本来不用过得这样节俭清苦。但连晚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的意向,那笔钱也就一直没动。攒钱总要有目的,可她没有什么好为自己盘算的。
装个空调吧。连晚想,也许她早该给自己装个空调了。
矿泉水是周烟浅店里买的,连晚拧开之后才反应过来,晨起湿热的暑气让她的手臂微微刺痛。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习惯性地凝视不远处那个空无一人的阳台。
阳台上多了一小盆花,空调外机轰隆隆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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