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郎和封三郎对视一眼,忍不住摇头。
从二叔的信里他们也知道小表弟十分聪慧,可他们自幼跟着先生读书,如今都当爹了才勉强得了个秀才功名,更明白里面的难处。
小表弟家中那先生不过是个久考不中的落第秀才,水平也就那样,小表弟还没跟着系统学过,能凭借天赋一口气过了童生试已经叫人大为惊讶,可若要过院试,难如登天哪!
他们不说,也是不想给小表弟太多压力,甚至连明日出榜后如何安慰的话都想了一箩筐。
不过他们准备的安慰之语终究是用不上了。
一早秋东还在家中和两个妹妹吃早食,郑氏正絮絮叨叨帮他收拾行李,越收拾越多,甚至连针头线脑也想给秋东带一份:
“听说封家大老爷前几日便到了乌家,怕是早就等不及了,待会儿出门看完榜单你便主动上那头去,对着你亲舅舅软和些,人家不止你一个大外甥,有那头将军府里的外甥作比较,难免对你多几分挑剔……”
秋东看她收拾出来的几大包行礼,实在忍不住开口:
“奇州到荣州最多五日路程,娘你收拾的这些东西够我在路上用半年了。”
恨不能连被褥都给带一套。
“我今早收拾好的那个包裹就够,其他都不用带,对了,我昨儿准备好的红封搁桌子上,待会儿要用。”
郑氏一时没想到待会儿有什么地方要用红封,正想说封家郎君是你表哥,不用你给红封,便被钱老板欢喜的敲门声打断:
“小友,乌小友,是我老钱啊,快开门,我给你送炮仗来啦!”
谷穗现在可喜欢胖乎乎的钱老板了,觉得他简直是大大的好人,听声音便小跑着去开门。
钱老板以他肥胖的身体不应该有灵活窜进来,脸上的肉肉一颤一颤,喜庆极了:
“哎哟我说小友,你可真坐得住,街上都传遍了,你中了,第二!第二哪!报喜的差役马上就上家来了,我就猜你没准备炮仗,这便给你送来了!”
说着就催谷禾跟谷穗:
“给我家小厮指个地方快挂起来!”
秋东见他是真为自个儿高兴,拉着人坐下,给倒杯水叫他歇口气。
瞧这满头大汗,该是一口气从柳条儿街跑到槐树巷子,对一个胖子来说绝对不容易。
“又叫你破费了!”
钱老板是真激动,喝水喝出了绿林好汉的豪迈,抹抹嘴,拍拍腰间荷包道:
“小友你有所不知,此前坊间有人针对本次院试开赌盘,一水儿的赌你不中,我老钱就不信这个邪,咬牙掏了三两银子!”
钱老板伸出一只手,哈哈大笑:
“一比五十的赔率,三两出去,可是一百五十两进账,这点炮仗算得了什么?”
急慌慌忙进来的谷穗听的小嘴能塞进去鸭蛋,已经在后悔她之前只讨好隔壁刘婶儿学了秘笈,若是那会儿连钱大伯一道儿讨好了,她现在手里该有多少钱?
谷穗第一回清晰的认识到,读书不仅要花很多钱,还能挣更多钱。
几人没说两句,报喜的差役便一路进了槐树巷子。
在谷穗亲手点燃的炮仗声中,秋东将一早准备好的红封递给差役。接受来自周遭的恭喜,场面和乐融融。
另一头的乌家,大管家顾不得打理被人群挤散乱的衣裳,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城门口,对早已等在那儿的封家车队众人,用非常不可思议的语气道:
“大少爷暂时来不了了。”
不用旁人追问缘由,他主动道:
“大少爷中了,第二!院试第二!少爷如今是秀才公啦,正在接受乡邻贺喜呢,诸位,且得等一会儿!”
这跟想象的差太多了,众人一时没回过神。
只马车中的乌植忽然爆发出惊天大笑:
“回,回去!我儿是秀才了,我要大摆三天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