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萧蝉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直挺挺地跪着,看着眼前同样冷脸的少年。
“践踏人心之人,迟早亦会被人所践踏。”
她说:“殿下,当您的真心,来日也像这般被人肆意利用和羞辱,愿那时的您会想起,这,都是您今日所为的报应。”
言毕。
女人埋头叩首,向主座上沉默良久的少年,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大礼。
而魏弃手中紧攥着那薄薄数页信纸,垂眸观她良久。
末了,忽的冲帐外扬声厉喝道:“范曜!把人带出去!”
萧蝉摇头笑起。
敛去怒容,那笑终于有了昔日“乖顺温柔”之意。
她没有理睬走进帐中的范曜,却回过头去,伸手轻抚燕权的面庞。
“乖孩子,”她说,“阿娘此生最大的骄傲,便是生下你。所以,娘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你那样屈辱地死去。你父亲心中,先是家国,再是你,可在娘的心里,山河万里,功在千秋,都不及你。”
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她闭上眼,无声叹息。
带着乡音的口吻,却仍温和而爱怜:“记住,你的命,是阿娘给的……要对得起阿娘。若你还愿意活……便好好地活下去,活出一口气来。”
这一口气,是娘为你挣来的一线生机。
只是,原谅阿娘无用,此一生,只能送你……到这里。
范曜不知帐中发生何事,伸手拖拽母子一人起身。
众人眼底,却忽有寒芒闪过。
魏弃心头一沉。
当即捻果为石,向她执匕的右手投掷而去——却仍是慢了一步。
鲜血飞溅,顷刻间染红他手中信纸。
“滴答”间。
血珠顺着那女子手中匕首落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汇成小溪,汩汩不绝。
而燕权怔怔看着女人轰然倒地的身影,手中降书同样滚落在地。
“阿娘……!”
整个营帐中,一时间,只剩下少年凄声的怒吼。
“阿娘!!……不!”
“为什么、为什么!!”
可躺在他怀中、死未瞑目的萧蝉,已永远再无法回答他。
“……”
魏弃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却不知为何,忽觉身上的血一寸寸冻结。
连呼出的空气似也沾染刺骨的寒意,他的心在冰冷的呼吸中坠入重重深渊。
“扑通”一声。
水花与血花一同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