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诵没想到他会这样,如果她现在躲了,猫眼会亮,他就会知道她在看,说不定会狂敲她门。
绷着一口气,两人中间只隔着一道门,无声对视。
沈灼没看出究竟,突然张大嘴,凑近,冲猫眼哈了口气。
蒋诵皱眉,屏住呼吸,脚趾抠紧。
他拿袖子擦猫眼,浮灰没了,另一面却还是黑咕隆咚。
这丫头还把猫眼堵了?
啧,他撇嘴,现在的小孩,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强的。
直到亲眼看到他进屋,确定不会出来后,蒋诵才松了口气。这种场景她只在悬疑小说里看过,没想到在现实会发生。
她去零食袋子里拿了颗口香糖,塞进嘴里嚼软,然后拿出来,手指捻着热塌塌的草莓味,直接糊在猫眼上。
整个下午,都没听到对面的门响。
他没出去。
蒋诵早上吃的灌汤包,不太顶饿,早就饥肠辘辘,家里的零食也没剩几包,她吃了两块夹心饼干后,决定下楼吃饭。
从行李箱里掏出二百,换好衣服,一切准备就绪,手指轻轻搭在门把上,无声地,打开房门。
楼道安静。
扪心自问,她不怕他,只是抗拒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本就没剩几天了,实在不想给自己添堵。
可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躲避,不就是给自己添堵吗?
这一瞬,她突然心底涌起厌恶,厌恶连死都不怕的自己,却总是屈从身体里的软弱。
像是报复似的,狠狠地,非常用力的把门关上,砰地一声。
没有意外,对面房门忽然打开。
沈灼站在门口,很凑巧偶遇似的,冲她热情摆手:“嗨,妹妹,这么巧呢。”
蒋诵看他已经穿好棉衣,明显是要出门的装扮,暗自揣度,他会不会一直挂在门上看猫眼,像等待猎物似的等她出来。
她这边心事重重,他却浑然不觉似,随手关好门,先她一步下楼,走了两个台阶,听身后没动静,转头看她。
“你不下楼啊?”
蒋诵没说话,把手插进衣兜,跟在他身后。
他大步往下走,和她没话找话。
“你这房子多少钱租的?”
“三千。”
“一年啊,还行。”
“半年。”
男人倏地停住,一脸被雷击中的错愕,眼底透着一股既可怜她被宰又替她肉痛的复杂情绪。
随即冷哼一声,眉眼不善地说:“李大脸果然不要脸,真好意思要出口。”
蒋诵一听就知道这房子她租贵了,当下却没有难受的情绪,倒是心底藏着一些难言的愧疚,忽然烟消云散了。
她沉默,越过他往下走。
男人紧跟着,在后面用手指怼了下她肩膀,“妹妹,你有李大脸电话号吧?”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絮絮叨叨地和她抱怨。
“这傻逼欠我两千块钱,都跑一年多了,还真当老子忘了呢。”
蒋诵不喜欢别人拍她肩膀,脚步加快,随口回他:“我没有。”
“没有?”他快走两步,和她平齐,“那这房子你咋租的?”
已经走到二楼,能嗅到空气里的凛冽,蒋诵把拉链拉到领口,半张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
“我没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