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着锈红色战甲,脸罩玄色面具,只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雌雄莫辨,却让在场所有上修尽皆失色。
就连靳楚也变了脸色,道了声:“曲悲楼?”
越颂曦亦怔怔看着救下自己的人,喃道:“师尊……”
站在赤蛟头上的人却缓缓取下面具,露出张千娇百媚的脸庞,朝着浮沧山诸弟子微微一笑。
“你到底是谁?”江锋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是浮沧山的小师妹云繁呀,怎么江叔叔不认得我了吗?”云繁又是一笑,问道,“师叔,我师兄人在何处?”
凌佑安等人没有开口,只朝着九霄浮海阁看了眼。
云繁叹口气:“师兄动作太慢了,少不得我先替他守守山门。”
语毕,她目光一变,杀气毕露望向靳楚,再无先前娇俏笑颜,扬声冷道:“传我军令,非浮沧弟子,杀无赦。”
随着这一句话,红云之下传来雷鸣般回应:“遵令。”
缠绕在妖域山峦之上的荆棘如蛇般游退,露出一条宽敞的石道,无数黑衣魔修自那条石道飞出,乌泱泱一片朝着浮沧各大山脉掠去,刹时间,魔气汹涌,浮沧山染得非仙非魔,震得一众仙修惊疑不已。
“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想与仙修对抗?”靳楚看着如黑色流星般飞落各山的魔仙,波澜不惊道。
这批魔修的人数不算多,约有千余名,也只够勉强抵挡在场的仙修大军们而已。
“乌合之众?”云繁站在蛟蛟脑袋上,冷笑道,“我西境三大魔修齐出,各领魔军分三路已入九寰仙界腹地,长离位南,昆虚位北,还有其他几个大宗派,你们的精锐都集中在此,可想过自家仙山宝境没有?”
此语一出,群修尽皆色变,私语声大作,沸沸不止,就连靳楚也渐渐镇不住。
“用一个浮沧山换诸位手中的资源,算来是我们赚了。”云繁继续笑道。
几道急光闪起,还没等其他几个宗门的修士和留守山门的同门传上音,那头就已经传来山门被围攻的急信。
包括长离宗在内十数宗皆受围攻。
一时间,众修慌作一团。
靳楚脸色难看地接过自家弟子递来的传音信物,昆虚亦不例外,被大批魔修围攻。
“如何?你们是要留在这里与这么多人分这杯浮沧的羹,还是回去守住自己的家门?这笔账,可算得明白?”云繁摸着蛟蛟的红色龙角,问向众人。
很快,靳楚身后便有修士浮起抱拳致歉道:“靳仙尊,实在抱歉,宗门有难,我等需即刻赶回支援。”
随着这一个人开了口,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口退离,长离宗的修士也开始左右为难起来。
人走得越来越多,自家宗门也频频报急,靳楚的脸色变得难看。
“靳楚,所有人都走得,唯独你……别想走!”云繁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和他布局千年,防得
的就是这一刻!等的就是你!”
他?哪个他?
靳楚狐疑地望向云繁,脑中电光闪过,神情骤改:“穆重昼……还活着?”
“不,他死了,和曲悲楼一起,死在你手里!”云繁道。
曲悲楼死在千年前他设下的毒计中,而穆重昼则在两百年多年前,被他炼成了尸傀……他为了救她倾尽所有,料到必有天谴,知道自己再回不了浮沧,却恐若自己不在,则浮沧不保,幼弱的她亦无人可护,来日必将陷入绝境,故在离宗之前,替他们铺好了后路。
万妖海、别鹤海、龙棘渊,并那三件法器,皆是他在离宗之前为今日所设。还有那一缕元魂,在他离宗之前便已分出。但彼时元魂之体境界尚弱,他恐叫人看穿这万般筹谋,便封改了记忆化名留年,被他带回浮沧山悉心教导,认作弟子,直到浮沧临劫。
这一切,既是为她,亦是为浮沧,两相不负。
而这些,却随着他被炼为尸傀而无从出口,他只来得及在身陨之前将记忆篡改,以瞒过靳楚的搜魂。靳楚仅从穆重昼的记忆中得知,对方一直在查找当年归溟的元凶,并且已经查到他的头上,以及越颂曦会上浮沧山之事,是以将计就计,控制尸傀与越颂曦联系,借着三宗剑试之机布下“穆重昼”杀陆诀之计,坐实浮沧与越颂曦等魔修勾结之罪,以此为借口,挑起仙界争战,并镇压那批魔修,一箭双雕,却不知……一切的一切,仍然没能摆脱穆重昼临死前的布局。
他虽身死,却仍要护着她和浮沧。
活下来的人,叫云繁和萧留年。
随着她这一句话,万妖海正中的九霄浮海阁上银光冲天而起。
身负倾海剑,一手擎大宙印,一手托隐山炉,萧留年自那片银光间踏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