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白没有想到,他和怼怼重逢之后,他还会再一次变成动物。
这一次,他是出生在水里的。不是在水上,而是在水上。他努力地爬到了旁边的植物茎叶上,静静地观察着四周。
这里是一片水域,水面上还有许多和他一样小动物们,是他的同族们,它们有的起飞,有的降落,有的破水而出,漫天遍野,翩翩起舞,阳光照射过来时,如梦幻场景一般,它们的翅膀散发着金色的光。
是蜉蝣。
薛又白发现,这一次,他变成了一只蜉蝣。
他已经成功地离开水面,破水而出,现在落在了水面上的植物茎叶上,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一只亚成虫。你
蜉蝣朝生暮死,从破水而到死亡,它们的一生非常短暂。
破水而出的亚成虫蜉蝣,还没有翅膀,还无法飞翔。它们会在之后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完成这一生最后一次的蜕皮,成为成虫,展开自己漂亮的翅膀,振翅而非,翩然起舞,寻找自己心怡的伴侣。
这是它们短暂的一生,唯一执着的事情。
随后,他们会在找到伴侣的三个小时内,完成生命大和谐,再迎来这一生的结束。
薛又白:“!!!”
薛又白意识到自己是一只蜉蝣之后,趴在植物茎上的身体,很快就迎来了剧烈的变化。
他要蜕皮了,他要长出翅膀了。
这是他这一生中的最后一次蜕皮,蜕皮的过程仅仅只花费了几秒,薛又白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上,长出了一双轻盈单薄的翅膀。
他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翅膀,翅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扇动着,像是一只随时可以起舞的蝴蝶。
他长翅膀了,他从亚成虫变成成虫了,他从现在开始,接下来只有三小时的寿命了,就要迎来死亡了。
可是,怼怼在哪里?
水面上的蜉蝣们,也陆陆续续地完成了这一生最后一次的蜕皮,随后,它们扇动着翅膀起飞,漫天遍野,像是飘雪一般,一团团,一簇簇,杂乱地混杂在一起。
太多了,薛又白看不清,也找不到怼怼。
“怼怼,你在哪里?”薛又白轻轻地扇动着自己的一对翅膀,顺着植物茎叶往前爬了一段距离,想要尝试着通过声音找到怼怼。
附近是流水的声音,蜉蝣煽动翅膀的声音,风吹过树叶草叶的声音,四周太过喧闹,声音太过嘈杂,薛又白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怼怼,更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怼怼在哪里呢?他要怎么样才能在短短的三小时内,找到怼怼呢?
薛又白正要尝试着起飞,忽然发现在他的身边不远处,在他趴着的这棵植物茎叶的另外一片叶子上,有一只蜉蝣亚成虫,也正在准备蜕皮。
它的脑袋,已经慢慢地从蜕皮的壳钻了出来,身体正在往外钻。
会是怼怼吗?
薛又白立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还没有完全露出来的小蜉蝣。
之前,每一次变成动物,他和怼怼都会和怼怼猝不及防、巧妙相遇,也许这一次,在数万只的蜉蝣中,怼怼恰好就出生在他身边,根本不需要他去寻找。
然而,当那只小蜉蝣彻底地从它蜕下的壳里钻出来时,薛又白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那不是怼怼。
没有理由,只是直觉。
那只小蜉蝣也注意到了薛又白。他们趴在同一棵植物的两片相邻的叶子上,彼此离得很近,不看见彼此是不可能的。
那只小蜉蝣,用奇怪地眼神看着薛又白,背上的翅膀扇动了几下,似乎是在问薛又白:“你怎么不飞呢?”
薛又白惆怅地回答它:“我在找我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不知道应该往哪里飞。”
那只小蜉蝣,大概是没有听懂薛又白的回答。它脸上带着疑惑,似乎不明白,所有的小蜉蝣们都在飞,为什么它身边的这只怎么不飞呢?
这只小蜉蝣没有继续询问薛又白不想起飞的理由,它着急起飞,毕竟它短暂的一生,只有三小时,它要在这三小时中,找到自己的伴侣,完成一场生命的轮回。
但是,这只小蜉蝣也没有直接一走了之,它是一个热心肠,它自己起飞时,还不忘喊薛又白一起,不停地催促着薛又白,大概是说,如果去晚了,就找不到伴侣了。
薛又白觉得这只小蜉蝣说的有道理,他只有三个小时的生命,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浪费时间。他浪费一秒钟,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他要去找怼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