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白应付不来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也懒得去解释,他现在每天都很忙。他要像怼怼在的时候一样,努力学习,一直保持年级第一名的成绩。怼怼喜欢“鸡娃”,以后等他找到怼怼,怼怼看到他的好成绩,一定会开心的。
他一定会做好一切准备,等待着怼怼随时回来。
除了努力学习之外,薛又白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寻找怼怼。他走过每一个怼怼可能走过的地方,想要找到怼怼留下的痕迹。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的一切,关于怼怼所有的一切,什么都有。
薛又白一边流泪,一边走。
没有怼怼,哪里都没有怼怼,怼怼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哪里都找不到他的痕迹。
薛又白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
自从发现怼怼消失之后,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记得怼怼后,薛又白从来没有哭过,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除了和那位医生争辩过几句,薛又白甚至都没有和别人争辩过“怼怼”是否存在这个问题。
因为,薛又白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必要讨论,怼怼就是存在的,薛又白从不怀疑。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又到了一年暑假,高一结束了,薛又白怎么找也找不到怼怼,甚至找不到怼怼存在过的蛛丝马迹。他也只是一个刚刚高一的小少年,多日以来的悲伤和压抑,终于压垮了薛又白,让他忍不住蹲在大马路上放声大哭。
路过的行人们,都朝着薛又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不知道这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少年,哭得这么崩溃,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薛又白顾不上行人们打量的眼神,他想见怼怼,他非常非常地想见怼怼!
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没有办法压抑住他心中的思念。
可是,怼怼消失了。
怼怼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似的。
薛又白把那一对装饰素戒,用一条黑色的绳子穿上,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身带着。
高一的暑假开始了,再开学就是高二了,薛又白收拾了行李,坐着火车回到了姥姥家。
姥姥的年纪已经大了,身体没有以前结实,看到薛又白回来,身体颤悠悠地迎了过来,抓着自己的外孙子看个不停,不肯撒手。
薛又白和姥姥聊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做饭时,他主动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和姥姥一起吃。吃完晚餐,洗完碗,收拾好厨房。薛又白和姥姥说了一声,打开门下楼了。
他朝着合金金属厂职工家属大院的西北角走了过去。那里有一棵大杨树,薛又白和怼怼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怼怼消失之后,薛又白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他也去过后面那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楼。那栋小洋楼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人住,大门已经落灰了,院子里全是杂草。
今天,薛又白又来了。
不过,他今天,不仅仅只是在大门口看一看,他今天还准备进去,到里面看一看。
薛又白看了看四周,故意躲开人多的时候,绕到了小洋楼的后方。他搓了搓手,一个助跑,双手扒在了院子的围墙上,脚再用力蹬墙,轻松地翻了过去,踩在了院子里的杂草上。
院子里的杂草,大约十几年没有打理过了,最高的已经快长到薛又白的胸口。他直接用手臂推开那些杂草,艰难地往房屋里面走。
小洋楼的大门锁着,薛又白进不去。他只能折返,绕了一圈,找到了一楼的厨房窗户。窗户已经年久失修,铁质的折页已经生锈了。薛又白一个大小伙子,正是年轻有力气的时候,他轻松地就把整扇窗户卸下来,然后直接翻进了厨房里。
薛又白从厨房走出来,走到客厅。他发现,谢对的家布局,和他小时候记忆力的一模一样。
可是,在姥姥和所有人记忆中,他和谢对在小时候,在这个家属大院里,从来没有过交集。谢对妈妈带着谢对离开去省会时,薛又白还没有回过姥姥家。
只有薛又白自己知道,他来过怼怼家里,就像只有他自己知道,怼怼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按着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顺着楼梯一步步地走到了二楼,找到了怼怼的房间。
站在怼怼房间门口的一瞬间,薛又白的眼泪就出来了。
怼怼的房门上方,挂着一张手写的牌子,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已经布满了灰尘。上面写了几个字,笔记非常稚嫩,却一笔一划,都像是写在了薛又白的心上似的。
房门上方挂着的那个手写牌子,上面写的是:我和又又的家。
这是怼怼亲手写的!牌子上面,有他的名字!
薛又白的眼泪再也控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