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重新的、正式的认识一下。”
郁溪接过,低头,身份证上是江依清丽的一张照片,旁边的姓名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江依”。
江依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来不及散去的哀伤,仍似春风拂面:“郁溪你好,我叫江依,‘池上柳依依’的依。”
原来她的本名就是“江依”。
阴差阳错之间,打一开始,她就是用最本真的自我在面对郁溪。
邶城被奉为高岭之花的大明星江冉歌,才是一场镜花水月。
郁溪坐在床沿,与江依双瞳相对:“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小时候,有次舅妈让我上山采菌子,天突然开始下很大的雨,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雨,好像有人一桶一桶把水从天上泼下来,我试着把手抬到自己面前,就只隔着一手臂的距离,却连自己手指都看不清。”
“你知道祝镇那种山,本来就泛着潮气,在这样的大雨下,路滑得站都站不住,我背着竹篓往山下赶,摔了好几跤,好不容易才回到舅妈家。”
“舅舅舅妈和曹轩在家吃午饭,看我进屋,舅妈脸色不好的放下碗,过来就劈头盖脸冲我头上猛打一下,喝问我:快下暴雨了你为什么还出去?谁让你把牛仔裤摔成这样的?”
“我从小都是捡轩弟的旧牛仔裤穿,舅妈生怕我把裤子摔烂了,要她出钱给我买新的。我一个人默默回房,检查了下,发现牛仔裤没烂,倒是我的膝盖全磨破了,血淋淋的,到现在还留着一个疤。”
她问江依:“你要看么?”
江依点头。
郁溪今天穿便服,一条阔腿工装裤,很利落的挽起裤脚,小腿细而长,支在床上,露出白皙的膝盖。
江依凑近了去看,的确在十多年后的今天,还能看到那淡淡的疤,像幅地图。
她伸手摸了摸:“还疼么?”
这话问得傻,郁溪却点点头:“疼。”
舅妈劈头盖脸的斥责,和摔得太惨的回忆一起,像伤口没来得及挑出的沙砾一样,长进血肉,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江依微微俯身。
她裹着郁溪帮她拿的那件厚毛衣,毛茸茸的浅葱绿,在淡到昏暗的灯光下,周身散着一圈光,像夕阳里看上去过分温柔的一株植物。
她对着郁溪膝盖上的疤吻下去,柔软的嘴唇流连,连温润的吐息都变为一种安抚,让郁溪心里湿漉漉、毛茸茸的一片。
“小孩儿,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天会突然下大雨,那是意外。”
一句柔软的公道穿过经年的时光,钻进当年不知所措的小小郁溪心里。
她轻轻扶着江依的肩让她起来,凑过去,吻上江依的唇。
含着嘴唇喃喃:“江依,也不是你的错,那是一场意外。”
那是一个时隔太久的、真正的吻,
从十八岁以后,郁溪再没吻过江依,她以为江依爱别人,所以只愿咬她,像只被伤过的小兽一样恶狠狠咬她。
时隔八年,郁溪上天入地,走过漫漫的人生路,带着茫茫的恨意和不知归处的爱意,终于等到真相水落石出。
她带着灵魂的皈依感,极尽温柔的,再一次吻上了江依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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