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和高建成又闲聊了一阵,她似是没有目的,天南地北唠着家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高浪抓来时候的口出狂言上。
秦冲惟妙惟肖地给高建成学了学:“什么皇上,在三杰县,我高家就是皇上!你让他来见我,要不然你和你家郡守,都别想干了。”
高建成听得如坐针毡,连连擦汗,终于寻了由头,带着高周二公子匆匆离开。
秦冲看着高建成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大人,这地就这样要来了?”
初夏道:“你去衙门口贴一张告示,说宫家那地契现在府衙,和宫家有亲之人可带着凭证来领,若一月后无人认领,这块地就归府衙处置。”
“唉!”秦冲答应着,找主簿去写告示。
初夏打了个哈欠,这一通折腾,天已大亮,觉是睡不成了。这个时候,柳香应该已经做好了早饭。她朝宁九招了招手,“走了,吃早饭去了。”
到了后院,柳香果然已经端着油饼在摆桌,见初夏和宁九从前面过来,问道:“这一早就有公干了?”
“嗯。”初夏拿了凳子在桌边坐下,拿了一块油饼,望向宁九,“那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肯定不是随身带着的,我把你从大水里捞起来的时候,给你换衣服,未曾见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宁九道:“我知道一些东西,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初夏问:“还有吗?想来那地方藏的都是些稀世珍宝吧?随便拿一两样出来,换了银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天天鸡鸭鱼肉不重样?”
宁九铁青着脸:“你就知道吃,除了吃,就没点别的追求?”
初夏冷不防被他教训,心中难以接受,人生在世,不就为了这一口饭吗?既然他有钱,拿点出来,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怎么了?她张了张嘴,正要反驳,柳香端着一大盆粥出来,问道:“说什么吃?是对今天的早饭不满意?”
初夏忙道:“没有。早饭挺好的。柳香姐辛苦了。”
芳草拿着碗出来,噘着嘴道:“每次都说柳香姐辛苦,我就没有一点功劳?”
“对对对,芳草的功劳可大了。大家尝尝这馒头,面是她和的。”夏周拿了一盆馒头出来,笑道,“硬得能砸死一只狗。”
“不至于吧?”初夏拿了一个馒头,刚咬一口,就放弃了,“芳草,你这面到底是怎么和的?吃这馒头,还不如直接吃石头。”
芳草红着脸辩解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明明照着柳香姐教的法子做的?”
柳香说:“肯定是少了一步,下次我盯着她。硬是硬了点,可也没到像石头的地步。拿手掰开,放到粥里就好了。”
夏周打趣道:“对,这样一个馒头吃下去,能抗一天。”
大家笑起来,芳草却生气了,重重放下碗筷,道:“我不吃了。”说完,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柳香瞪了夏周一眼,怪他话太多,随即追了过去。
高老夫人从管家那里听说儿子被关进了牢房,高老爷亲自去接了,就特意嘱咐厨房,今日的早饭要做得丰盛一些。自己的宝贝儿子,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牢房,那是她儿子这样身娇肉贵的人能住的吗?
听说儿子是因为和周康起了争执才被官差带走的,对这个媳妇就更加不满意了。她本就看不上这个周茵,觉得她爹不过是自己丈夫身边的一个应声虫,他周家要不靠着他们高家,恐怕和那些屡试不中的书香门第一样,早就落魄了。偏偏这媳妇还总是拎不清,进了门之后,总是拿着诗礼之家的架子,训丈夫跟训自己儿子一样。要不是她整日板着脸,实在无趣,自己宝贝儿子也不至于整日不着家啊!
现在好了,抓到牢房去了,还是因为和自己的小舅子打架。
不是自诩书香门第吗?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周茵来请安时候,自然是要敲打两句的。
周茵嫁了个寻花问柳,不学无术的丈夫,本就心里有气,今日还挨了婆婆一顿说,好像丈夫之所以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全都因为她的缘故,心里越发委屈。出来的时候,眼里不禁含了眼泪。
在院子门口,正好碰到高建成带着高浪回来,她匆匆行礼,就要离开。高浪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整日里说你们家家教多么森严,你可知你弟弟做出了什么样的丑事?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在牢里呆了一晚上。要不是我爹,你弟弟怕要惹上人命官司。还不是一般的人命官司,是和宫家有关的。郡守大人真要追究起来,你们一家都逃不掉。那都是因为我爹的面子,才没有追究。”
周茵只知道他被抓进府衙是和周康起了争执,但其中曲折却并不清楚。中间有家丁回来,拿了一张地契,想必是拿着东西去赎人的。现今听高老说,周康差点惹上宫家的人命官司,吓得浑身发寒。
高夫人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忙忙走了出来,一看见高浪就儿啊肉啊地叫着,牵着他的手,进了自己的房间,吩咐厨房把早饭端上来。
丫鬟一下子端上来七八道小菜,还有各色水果和糕点,摆了满满一桌。
高浪嚷嚷着饿了,刚要动筷子夹菜,一直没作声的高建成突然发作,起身一把掀翻了桌子:“吃吃吃,整日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什么?惹下这样的祸来,还有脸吃?”
高夫人被吓得脸色苍白,颤巍巍问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儿子在外面受了一夜的苦,纵使有千般不对,也等他把饭吃了,再教训不迟啊!”
“就因为你这样纵着他,才让他这样无法无天,再这样下去,咱家非毁在他手里不可!”
高浪不解,他不就丢了一块地吗?他们高家难道还差一块地?他不服气地指着周茵道:“爹对我有偏见,这祸明明是她弟弟闯下的,怎么埋怨我?”
高建成看向周茵,强忍着气,道:“你今日回去,让你爹好好把事情问问清楚,就说我在家等着他。”
周茵微微屈膝,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