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起身,对高建成道:“高老爷,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放人,此事牵扯到宫家灭门惨案,恐怕今天您不能将二位公子带走了。”
高浪一听,急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若说有牵连,肯定是周康和这事有牵连,为何我不能回去?”
初夏道:“高公子和周公子的赌资是宫家地契,按理宫家灭门案未了结之前,又无与宫家联络有亲之人来认亲,宫家的一切当上缴府衙库房,由官府保管。我倒想问问高公子,宫家的地契如何会在你手上?”
高浪看向高建成,这才知道,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又怕多说多错。
初夏又道:“宫家的案子没弄清楚之前,所有与宫家有牵扯的事和人,本官自当一一调查清楚。请问高公子,本官这么做,有何不妥?”
高浪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高建成,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周康已经吓傻,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大人,郡守大人,那两样东西真是我捡的。我真不认识陈家小姐啊。平日里,小人是不学无术,喜欢招猫逗狗,可要说杀人,小人是真不敢啊。更何况,像宫家这样的簪缨世家,我这样一个商贾庶子怎敢招惹?大人明察啊!”
初夏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周公子放心,若真是冤枉的,本官定然还你一个清白。只是,在此之前,还请二位公子屈尊再在牢房呆一段时间。”
高浪一想到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昨晚,他一夜没睡好,感觉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自己身上爬。周康也不愿意,何况他还被列为了灭门案的嫌疑人。他怕再进去,就出不来了。两人一起跪在高建成面前,求他救命。
高建成无奈,舔着老脸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求情:“大人,周家公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日里虽然不求上进,但绝对干不出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来。至于宫家地契一事,是老朽失察。自从汪文吉死后,他家主母就遣散了府里众人,变卖了家产,回老家去了。管家和我说从汪家买了一块地,我以为是汪家的宅邸,并没多问。后来才知道,那地却是宫家的。想来是那汪文吉借着职务之便,将那块地据为了己有。原先是想禀告大人的,说来惭愧,一时竟然也起了贪念。而且想到汪文吉已死,我怕自己说不清楚,就没有作声。”
初夏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心知,二人虽然和宫家纵火案无关,但一张地契和一颗夜明珠以及一块蝴蝶玉佩,都是贵重之物。私自昧下重大案件相关财产,也是重罪。这事情要再深究下去,他们私吞的那些东西不但要一一吐出来,连着他和周正都得到牢里去呆着。到了此时,还想轻飘飘几句话,就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他一咬牙,说道:“大人说得对,既然宫家无人来认亲,宫家的地自然应该由官府处置。我这就叫人回去,拿了地契过来,将那块地,上缴府衙。”
说着,他走到门口,唤了其中一个家丁,让其回去将地契拿来。
高浪和周康可怜巴巴地看着初夏,等着她发话。
初夏问道:“周公子,你说这东西是你捡的,可有人证?”
周康苦着一张脸道:“没有。那东西装在一只锦袋里,我看没人瞧见,才敢谎称是自己的。若有人看见,哪还敢说这样的谎话?”
初夏一手撑着头,叹气道:“这就难办了。你说是你捡的,又没人证,我如何相信你这次说的就是真的呢?”
“大人,小人若有一字虚言,天打五雷轰啊!”周康听初夏语言松动,原以为就此回去有希望,可又听她说无法相信自己的话,急起来,又是磕头又是发誓。
高浪在一旁再不敢胡乱幸灾乐祸了,生怕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牵扯进去。他此时,一心只盼着回去拿地契的人快些回来。郡守大人得了地契,能将他放回去。
高建成指使的那个家丁拿来了地契,高建成恭恭敬敬将地契递到初夏手上:“大人请过目。”
初夏看了看,说道:“没错,确实是宫家的地契。想来是那汪文吉徇私枉法,私自昧下了这东西。高老爷能将此地契上缴官府,真是深明大义啊!”
高建成从汪家主母手里买这块地的时候,把价钱压得很低,汪家主母哪知道行情,一心只想着得了银子回乡过安稳日子,很爽快把买卖文书签了。高建成原以为赚了一笔,没想到,最终白白给了官府,心里总是不甘。可这时候,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谁让自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呢?这么大把柄,就这么送到了这位郡守的手上。他若舍不得这块地,宫家其他的宝贝怕也保不住。
心里恨得肝胆都破了,脸上却还要摆着笑脸道:“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初夏忽然又问:“高老爷平日和汪文吉走得近,可知道他还昧下了什么东西?”
高建成一听,吓得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他是三杰县的府官,老朽在他治下想安安稳稳做生意,难免曲意奉承。其实私交也不甚好。再说了,这样的事情,就算真有私交,他也断不会和我说的。”
初夏点了点头:“高老爷说得有道理。只是我刚刚看了库房里录入的宫家财产清单,觉得这样的世家大族,不该就这么点东西。他汪文吉既然能昧下地契,难保不会昧下别的什么东西,您说是不是?”
高建成道:“宫家是三杰县的大族,百姓也都知道,这样的人家宝贝肯定少不了。大火之后,许多百姓都去那里找宝贝,许多东西被无知百姓捡了去,也是可能的。”
初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必是这样的。这就不好办了,本官总不好一家一户去搜。况且,宫家也不是每件东西上都有记号的。”
高建成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这事确实难办。一来那些物件不好确认。二来,整个三杰县,怕是家家户户都藏了一两件宝贝,法不责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