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的离开,致使夏周提前结束了他的假期。如此一来,怎么住就成了问题。
宁九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一大家子有男有女,会有诸多不便,所以租了间大的。虽然后来人员有了变动,但按数量分配是够的。西边还有两间房,当初觉得用不到,如今堆了一屋子杂物。
柳香想,再过两日初夏和宁九就要回睿王府,不如让夏启和初夏、宁九挤一挤。等过了春节,再把那两间屋子收拾出来。
此话一出,初夏还没说什么,宁九先表示反对:“不行!”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
柳香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她明白,这房子是初夏租的,他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本该一人住一个房间,因为收留了他们,致使他现在不得不跟宁九住一间。再让夏启和他住一间,确实坏了规矩,强人所难。可宁九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过干脆,让人下不来台。
她和他置气道:“为什么不行?你能和宁公子住一屋,夏周就不行?”
初夏一看气氛不太对,说道:“我们三人挤一挤,反正没几天我们也……”
话没说完,宁九再次强调:“不行。”
初夏转头看着他,努力挤出笑容,想让他给她个面子,不必太计较,想当初住在龙迎寺的旧禅房时,男男女女挤了一屋子人,大家不也过来了吗?
宁九却不这样想,当初是没办法,现在有条件了,他就不能还让她和两个大男人挤一屋。她早晚是要以女装示人的,到时候落人口舌可不好。
芳草也觉得让初夏和夏周住一屋不合适,她对初夏存了心思,自然不希望任何人和他靠得太近。宁九和他是主仆,从小一起长大,加上他人长得清俊,又擅长书画,也算雅士,住一起,勉强还能接受。五大三粗的夏周就另当别论了。真让他们三个大男人挤一屋子,那她家宁大哥岂不是也沦为了车夫?感觉她的宁大哥被冒犯了。
她小声道:“宁公子是当家的,夏二哥是帮工,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仆役,哪有主子和仆役住一间的道理?”
柳香道:“夏周是仆役,宁九不是?宁九能一起住,夏周不行?”
芳草道:“宁九是公子的长随,本就是贴身照顾公子的,夏二哥怎好和他相提并论?”
眼看大家要吵起来,初夏提高嗓门道:“行了,按照原来的,你们怎么住还是怎么住,我和宁九今天就去睿王府。”
柳香听她这么说,感觉自己逼走了他们一样,心里过意不去:“这房子是你租的,没道理你走,让我们住的道理。”
初夏说:“王爷那边催的紧,我们也应该早些回去,尽快把那边的事情了了。咱们最西边不是还有两间房吗?收拾一下,等我们回来,再重新分配。”
芳草听说初夏要走,十分舍不得:“过年,本该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你们好不容易回来,这就要走?”
初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边的事情没多少了,做完事,我们就回来了。再说了,离得也不远,我们会时常回来看看的。”
芳草被初夏这么一模,脸涨得通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夏周说:“其实,我可以先回龙迎寺住几天。”
初夏说:“都别乱出主意了,不是认定我是一家之主吗,那就听我的。宁九,随我收拾东西去。”
宁九起身跟在初夏身后,两人进了房间,初夏见柳香他们没跟过来,才说道:“你刚刚真不该啊,咱们和夏二哥是共患难的,你刚刚那态度,他看在眼里是要寒心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想想咱们在旧禅房的时候,男男女女那么多人,大家互相关照,他们也没拿我们当外人。现在,咱们倒和他分起主仆来了。”
宁九说:“我也不单单为了你考虑,也是为了他好。你想想,你迟早有一天会以女子面貌出现在他们面前,当夏二哥知道你是女子身份时,你让他如何自处?他虽不像他大哥那般古板守旧,可也有他的教条和信念。我知道你心胸坦荡,可事情一旦拆穿,尴尬是难免的。”
初夏被说得哑口无言,只低头默默收拾东西。
睿王府这一天,门庭若市,一批批的官员来了又走。戚星衍开始还敷衍接待一番,慢慢越来越不上心,吃过午饭之后,干脆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躲在房间不见人,所有宾客都让黎总管代为接待。
陈雨昂在他父亲的一再催促下,吃了午饭才不紧不慢来了睿王府。黎总管知他和王爷要好,陈家在稽云又是百年大族,他不敢怠慢,差人去通报了戚星衍。
戚星衍正在房里和一众丫头玩骰子,听了来报,不情不愿来了花厅。
还是为了举荐科举的事情,陈雨昂说他爹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耳朵快听出茧子来了。
“王爷!”他走过去,轻轻捏着戚星衍的一点衣袖,学着女子撒娇,“您就给我写一封举荐信吧。您要懒得写,我找人来写好,您盖个印就成。”
戚星衍瞧着他这样子,头皮一阵发麻,急忙推开陈雨昂:“什么调调,好好说话会不会?”
陈雨昂说:“您上次答应我了,说若那小娘子果真像我说得那样好,您就给我写举荐信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他这样一说,戚星衍想起宁九假扮青瑶的事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因为那件事情,他一度怀疑,陈雨昂和初夏是一伙的。可想想陈雨昂这脑子,又觉得没可能。如果他们连陈雨昂这样的人都敢用,那这人的胆肯定不在肚子里。
戚星衍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个小娘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雨昂觉得这话问得古怪,眨巴着眼睛看着戚星衍:“自然是在如意楼看到啊?”
“你跟我说起的时候,她才去了如意楼一天,偏巧就被你看到了?”
陈雨昂居然腼腆地笑了笑,道:“要不说缘分呢,可是不知为什么,自从王爷去了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我还以为是王爷看上了人家,将人接入府里来了呢!”
“放屁!你把本王当什么人了?本王是好女色,可也是有分寸的。仔细想想,本王的名声就被你们给带坏了。”
陈雨昂冤枉啊,他就是一个跟班,出去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他做过主?现在这话听着,倒像一切他是罪魁。这一刹那,他学会了一个新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