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老夫人也跟着帮腔,“俊成啊,这没有断一桩案子放不下心就要将人家接回来的道理,照你这么下去,咱们家里还不早晚叫外人住满了?再者说了,秦家如此将人针对,你明面上还是不好和人家对着干。”
“老太太,我晓得您的顾虑,不过您放心,秦家在钱塘再横,也是他们儿子在外犯事,巴不得风波快些过去,不敢生冯家的事端。”
“说是这么说,可你瞧那秦家小儿子,眼里哪还有王法?你将这两人弄来,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老太太,案子虽不能重审,但秦家未必躲得过去。要没有这桩案子我还看不见秦家在钱塘只手遮天。如此势力,究竟是如何培。植起来的,背后又有何种交易,我都会调查清楚。这二人还只是一个开始。”
老太太一愣,“你还要往家带呢?”
冯俊成笑着打消她的顾虑,“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夫人紧跟着又问:“那个半死不活的和李氏是什么关系?”
冯俊成顿了顿,“兄妹。”
“天可怜见,怎么秦家小儿子还盯上那小寡妇一家了。”刘夫人压低声量,“她什么模样?是不是颇有些颜色?”
冯俊成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遮掩,以寻常口吻道:“她很好看。”
刘夫人听他说得直白,笑起来,而后一愣,发觉这不是能从冯俊成嘴里听到的话,但没往深处想,只道:“俊成,若嵋给你的信你看没有?要回信,我叫人往江宁跑一趟,正好也给你爹娘捎带点你的近况,他们可等着你回去哩。”
“我晓得,先看赵…先看此人熬不熬得过去。”
“那你去吧,要是人在咱们家没了,就叫账房给那李氏一些棺椁钱,好歹将人下葬。”
冯俊成应了下来,退出去听王斑说大夫刚走,给赵琪换了药,人还没醒过来。
青娥第一眼见到赵琪被打成这样,险些笑出来,真是和猪头没两样了。盯了他会儿才开始哭,无声把眼泪都流尽了,她不想让茹茹瞧见赵琪的模样,放下了床帐。
茹茹在边上探头探脑,有些无所适从,“青娥,这不是舅舅,舅舅不长这样。”
青娥朝她招招手,搂她在怀里,没有说话。
“青娥,这不是舅舅。”茹茹瞧着床帐,撇下嘴,眼泪断了线,将脸埋进青娥怀里,“骗人…这不是舅舅……”
青娥抬眼,瞧见冯俊成带着王斑从外边进来。
冯俊成跨步进屋,“他怎么样了?”
青娥摇摇头,没有出声。
冯俊成见她眼眶绯红,泪珠摇摇欲坠,心内不忍,沉声道:“大夫我找的是这一带医术最高明的,药材也紧着最好的,你就别担心了,担心也无济于事。”
“大老爷。”茹茹手脚并用从塌上爬下来,走到他脚边,湿乎乎的小手抓上他指尖,那是青娥的眼泪。
冯俊成蹲下身去迁就她的小个子。
“大老爷,救救舅舅……”
青娥将她制止,“茹茹。”
茹茹扒着冯俊成不撒手,眼泪不要钱地掉,“舅舅说,每个人只有一个爹,舅舅死了我就没有爹了。”
小孩子将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却不妨碍大人理解。青娥听罢显得有些不自然,可当着冯俊成的面,她又不能出
言阻止,只好下榻来拉她。
“茹茹,不要乱说话。不要把死挂在嘴上。”
几句爹一喊,冯俊成沉默片刻站起身,“屋子里人太多气浊,不利于伤处愈合,我先走了,大夫每日辰时过来,要有急事,就到门房派人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