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总是忍不住想……”
“想他刚会走路时笑着跑向我的身影,他那会小小的一个,明知道皇祖母不喜欢他,还总是笑呵呵地过来抱着我的腿喊我哥哥。”
“修和,”他哑了声音,“你说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赵长璟看着他没说话,他知道宗裕心里有原因。
宗裕的确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自己也知道那些原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不愿意相信欲望和权力可以改变一切,不相信所谓的“阴谋”可以离间人心,可再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作为哥哥,他可以纵容自己的弟弟做一些不影响大体的胡闹行径,可作为帝王,绝不能容许有人损害大夏的安危,何况他这次做得太过,他已没法再保他。
“明日我会下旨,让他一辈子待在地牢中。”他终于发话了。
赵长璟对这个结局不置可否,而是继续说起另一桩事,“孝贤太后应该还替他准备了一支军队,只是我暂时不知道在哪里。”
宗裕对此并不惊讶,脸上神情也未因此而变化,“母后行事一向小心,而且那次阿炎带来的人数也的确太少,不像母后的风格,只是我这些年见他那边并未动静也就以为自己是多想了。”他淡淡一句后,又过了片刻方说,“我怀疑这些人应该在塞外。”
这跟赵长璟的猜想不谋而合,“你打算怎么做?”他抬头问宗裕。
宗裕看他,不答反问,“你一向了解阿炎,你觉得以他的性子,怎么做才符合他想要的完美游戏?”
赵长璟一时没说话,而是看了眼桌上的棋局后方才看向窗外,那是宁夏的方向,“雍怀快回来了。”
宗裕随着他一起望向窗外,许久接过话,“是啊,鞑靼的战事快结束了。”
两刻钟后。
宗裕“打发”走了赵长璟,让他赶回家休息。
赵长璟也没反对,他这阵子日夜兼程的确累了,家里还有人在等他,何况他还答应了他家小姑娘要好好休息,免得回头去金陵接她真的不理他,赵长璟决定还是好好听她的话先回家睡一觉,事情总是忙不完的,而且也不是没了他就不能转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往外走,刚走到门外就听门前内侍恭敬喊道:“贤妃娘娘。”
赵长璟抬头。
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穿着一身素色宫装,从头到脚也没什么太过华贵的服饰,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她是贤妃亦是太子生母,也是沈湘君的胞妹,幼时她常跟着沈湘君混迹于他们之中,与他倒也算是相熟,不过记忆中的沈成碧喜金玉爱着艳色,性子活泼爱闹,倒与如今的模样大相径庭,然他并不关心,见她过来也只是低眉避让于一侧。
贤妃神情温和地挂着一抹笑和内侍点了点头,正要收回目光进殿就看到了赵长璟,她眸光微动,停步垂眸和人打招呼,“赵大人。”
赵长璟亦与人作了礼。
正要离开忽听人问,“大人是要成婚了吗?”
停步看她,赵长璟淡声询问,“娘娘如何得知?”据他所知,这则消息应该还未传至京城才对。
沈成碧温声回:“大人勿怪,本宫是那日来给陛下送汤药,不小心听他与皇后娘娘说起的。”她说完又温婉一笑,“姐姐若在天有灵也肯定会为大人高兴。”
赵长璟未语。
目送她颌首之后抬脚进殿,他在原地站了一会便也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
顾姣在金陵已经待了快有小十天了。
这阵子她待在姨妈家里,偶尔和表姐妹们赏赏花看看戏,偶尔表哥表弟们还会带着他们一起去郊外打猎游玩,日子过得十分轻松自在。
她这些年除了自己家,来过最多的就是姨妈家了。
姨妈待她如亲生女儿,阮家的兄弟姐妹也对她很好,她跟九霄哥哥取消婚约的事,阮家上下早在她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因为这一层缘故,大家待她较起从前还要小心,几乎都不让她一个人“闲”着,就是怕她一个人的时候胡思乱想,做出什么傻事。
虽然顾姣不止一次表示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已经不在意了。
可根本没人相信,他们都以为她是在故作坚强,于是对她更为热切,几乎除了睡觉时间,顾姣就没一个人过,有时候顾姣还在睡觉,她那几位表姐妹就来她院子闹她了,要带她出去玩。
这样带来的效果就是她因为跟四叔分别产生的那点愁绪也彻底被冲散了。
她根本没什么时间去想四叔,每天和他们分开就已经很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偶尔提笔想写信,她那些表姐妹又过来陪她了,有时候还会带来外头的夜宵,聊着聊着,睡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
以至于她这阵子根本没给四叔写几封信。
倒是四叔那边给她来了不少信,如她最初叮嘱的那般,四叔在信中都有表明自己有好吃好睡,不过顾姣并不相信,金陵和京城是远,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可宁王这桩案子牵涉极大,金陵这块也有几个官员倒台,几乎可以算是全国瞩目,那边的消息自然大家也都一直注意着。
这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