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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
赵长璟带着宁王及其余党羽回到京城。
这桩案子涉及的人数、金额是前所未有的多,何况这里还涉及了宁王这位天潢贵胄,朝堂为此吵了好几次,不过相比从前还有人替宁王说话,这次倒是十分一致,他们都要求严惩宁王。
天子因此又发了一次旧疾。
赵长璟进京这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分别派了人过来,三司会审一般都是处理极其严重的案件,也怕单方面处置不够有公信,所以每次碰到重大的案子,三司都会各自派人过来处理。
他们直接带走了其余党羽。
至于宁王,则被人带进了天牢,这也是担心宁王其余党羽过来劫囚。
人都带走了。
赵长璟却没回家,让陈洵回家报平安后,他则去了皇宫。
他既是内阁首辅、太子太傅,也是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然不需要像其余官员那样听旨宣召,这次宗裕没在文晖殿召见他,而是直接让他去了寝宫。
他这阵子头疾发作,本就不舒坦,早朝还要听朝臣吵闹,实在不得安生。
元宝领他过去的时候,边走边说,“陛下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皇后娘娘看着的时候才好些。”
赵长璟知道宗裕重情,也猜到会如此,他没说话,一路走进寝宫,才迈进门就闻到里面传来浓郁的药味,脚步一顿,里面就传了声音过来,“怎么在外头站着不动了。”
循声看去就看到宗裕坐在窗边。
较起那时分别,他看着也清臞了不少,脸上有藏不住的苍白病态,温和的笑容倒是依旧,手里捏着一颗棋子,面前棋盘已有半局未分胜负的棋面。
赵长璟抬脚进去,边走边说,“病成这样不好好躺着,起来下棋?”
“躺久了起来松动松动。”宗裕说完又笑,“正好,过来陪我下一局。”
赵长璟坐在他对面,闻言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轻飘飘的三个字,没带什么情绪,却让宗裕在回过神后笑着低骂一声,“我上次跟你去沈记吃饭,听沈从云骂你不是东西还觉得他这话有些过了,现在看来,他说的没错,赵修和你真不是东西,我好歹是个病人,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赵长璟握着茶盏喝了一口,“我以为你应该很多年前就有这个认知了。”
他倒是完全不在意。
宗裕看着他摇头失笑,到底没再继续下棋,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篓里,他没立刻问起宗炎的事,而是跟闲话家常似的问他,“说说吧,顾家那位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并不意外他会知道。
赵长璟掀帘看他,“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他说的坦然,一点隐瞒和掩饰都没有,宗裕笑着挑眉,“看来我马上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看她吧,”说到顾姣,赵长璟的神情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倒是想立刻把她娶回家,不过她年纪还小,要是想再玩阵子,先定亲也无碍。”
说完看到宗裕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赵长璟眉梢一扬,“做什么?”
“你这副样子就跟被下了蛊似的,要不是知道那小姑娘是个什么脾性,我还以为你碰到什么巫女妖女了。”说完又忍不住想笑,他也就真的笑了起来,“赵修和,你也有今天!”
他笑得差点岔气,边笑边咳。
赵长璟看着他一言难尽,抬手轻拍他的后背,免得他真的岔了气回头更加不好受,等人笑着摆手说了声“好了”,他才收回手。
又喝了口茶。
赵长璟看向对面的年轻天子,“好了,扯了这么多话,说正事吧。”
宗裕脸上的笑忽然一滞。
赵长璟知道他为何如此,他指腹摩挲着青瓷茶盏,语气淡淡,“景延,别再自欺欺人了,他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阿炎了。”
宗裕与他对视,须臾,他的眼睫轻轻扑朔了几下,闭上眼睛靠坐回去。
轩窗外头漏进来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纤长浓密的眼睫在光影下一颤一颤,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蝴蝶低吻的阴影,不知过去多久,宫殿才重新响起他近乎沙哑的呢喃声,“我也知道,在他当年把剑指向我的时候,我和他就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