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攥着长衫的另一侧,把长衫撑起来,全全盖住她的头发,不让她滴到一点雨水。
朝冽不敢在她面前用太多次灵力,怕她发现,只能偷偷在衣服上下了不湿的防护罩,免得她淋着雨受凉。
雨越下越大,箭一样从空中坠下来,把他淋了个满头。
雨水有的从他鼻间眼睫滴落,有的顺着俊秀的下颌线滑下来与面具上的汇合,水柱似的打湿了青衫。
渐渐湿透的缎布紧贴肌肤,把看似瘦削的身子裹出流畅结实的线条。
迎棠吸吸鼻子,心头暖烘烘的,像抱着一壶汤婆子。
风有些凉,但他是暖的。
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嗅到被雨水冲淡的冷杉气,叫人分外安心。
他倏然将她环住,把她往身侧一拉,帮她盖好衣衫:“莫要被淋到了。”
声音温柔地像在哄小孩。
迎棠悄悄嗯了一声,不敢抬头看他。
没过一会儿,船家靠岸了。
迎棠一下子冲出去,接过岸上芝荷的伞:“朝侍郎,下次再不告而别,本宫就和你翻脸。”
朝冽浅浅一笑。
他在她跟前披小马甲,从来就没成功过。
迎棠红着脸“哼”了一声,拉着吓得脸白的芝荷就走。
大雨下,他孤零零地站着,看着她像只小兔子欢快地跑远。
河上的许多花灯都被雨淋湿,烛火熠熠熄灭,渐渐沉入河底,再没星星灯火。
他忙慌乱地挑起灵力,把属于迎棠的那盏金兔子莲花灯罩住。
这盏灯取自纯魄灯,会顺流而下,流入冥界,真正地万年不灭。
似乎太怕这小花灯沉底了,他竟又抽出一缕神识跟过去。
默默地,为她的心愿保驾护航。
迎棠心情愉快地不得了。
朝侍郎好像很忙,但他也偶尔差人送来许多小玩意,全都合迎棠的心意。
又过了三个月,天下起了小雪。
迎棠穿着雪白的袄子,抱着一暖手的小汤婆子,坐在赤霞宫里快乐地吸溜暖汤。
“殿下,丞相今日七十大寿,太后娘娘问殿下去不去看看。”
七十大寿,对古人来说确实古来稀。
迎棠点点头:“去,看在他为国为民,忠心一生的份上,从师父那讨个丹药好了,再赠那老头十年阳寿。”
“哇,殿下可真大方。”
“那是。”
当日正午,迎棠准时抵达丞相府。
她往那一站,丞相府简直蓬荜生辉。
人都说,端月长公主在哪,春日便在哪,如今一见,可真是满堂生春,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