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接道:
“我就是要给大家准备出足够度过荒年的粮,然后放在这下面藏好,任谁来都抢不走!万一以后我们这里被毛子占了,或者被土匪军队占了,咱们就躲在家里,每天从地下拿粮食出来做饭吃,所以,我还希望大家能从自己家里也挖出隧道,跟我这里挖通,这样以后来回拿粮食咱们就走地下。”
“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
“这个办法真好!”
“对,就这么办了。”
……
看着每个人都对我的解释毫不怀疑,我也就放下心来了,其实哪是要藏什么粮,不过是万一战火波及到这山河村,能让这些人有个地方躲而已。
我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把我的设计图拿了出来。
说是设计图,不过是寥寥几笔把这地窖要修几个室,几条通道简单表达了一下而已。
“这是我画的一个这个地窖的图纸,谁对这个有经验的,可以看看,给出点意见,说的好的都有奖励。”
一开始还没有人敢动,直到许老三上前,先将图纸接了过去。
这许老三二十多岁,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浓眉大眼,却面色蜡黄,习惯性蹙着眉,脸部棱角分明,五官立体,这兄弟要是放在现代,收拾一下绝壁是个走到哪都能吸引一群妹子的帅哥。
许老三身上穿着瘦小的棉袄棉裤,手腕和脚脖都露出一大截,就像穿着九分袖和九分裤一样。衣裤上面都是补丁摞补丁,还是有很多处露出黑黄的棉花,脚上的鞋也破烂得不成样子。人极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再看眼前的每一个人,基本都是这副面容:面色蜡黄或苍白、憔悴、蹙着眉,永远带着愁容,永远为了生活而忧心。
许老三拿过我的图纸看了一眼说:
“这么整容易塌呢,得一边挖一边做支撑。”
说得好,一眼就看出问题的所在。
难怪赵东来一边怨恨许老三屁股没挪窝就拐走了一斤米,一边夸他菜窖挖得好。
“那这支撑,你看得咋做?”我问。
“或者是竖立柱,洞口这挖的时候还要加破渔网罩上,上面就用草席固定着,下面隔上一两米顶上根立柱,两面墙壁也得用木头顶上免得塌。但是没那么多草席和木头,咱村的那些树都是陆云山家的。”许老三望着那图纸说。
“草席好办,黑鸭子河那边的水草,都能编草席,我会编,一天能编几十张。”一个岁数很大的佃户说。
“立柱和两面墙壁用土坯往上堆行不行,先做土坯,做完土坯用土坯摞起来顶着,反正土有的是,我瓦匠活好。”
“那以后通风咋整呢?”
“通风往上钻气孔,这个气孔还有点门道……。”
……
听着许老三和村民们议论纷纷,已经在开始制定挖掘计划了,我也觉得挺欣慰。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扫了一眼人群——没有,江连洋没有来。
看来他已经摆脱了佃户的身份,开春以后就要买自己的田地了。
还是有些遗憾,毕竟在那些秋风萧瑟的日子,我每天都盼着他那一碗汤,还有那些冰天雪地寒冷的日子,他一天好几次过来看我起床了没有,见我起了马上就端着吃食过来。
我曾告诉过江连洋我的名字叫罗浮生,这浮生粮行又开了起来,他肯定也听到了消息,估计他现在来不来见我都是尴尬。
不过如果他来见我,我现在面貌全变,我就一口咬定我不是住在他家旁边那废墟里的人,也免得他抹不开颜面。
到时我就原谅他这一回,以陌生人的身份再开始相处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我还有点想知道一件事,他从灰老爷的洞里挖出来的,真的只有四枚大洋和六十斤粮?
“掌柜的,我们现在差不多商量好了可以开挖了,您看这里这样改一下行不行,还有这里。”
许老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铅笔头,在纸上笨拙地画着。
“行,可以,那你们开始挖吧,开始用不了那么多人,就先留几个年轻力壮的先干着,其它的是做草席,还是做土坯,或者想回家从自己家地窖往这边挖的,都先去弄,午时全部回来吃饭,中午有肉。”
在众人的欢呼中,我背着手慢慢踱到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