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时萤被方茼带去整牙,却在拔完智齿后发烧,不得不请半天病假在家休息。
醒来时,体温已经退了。
时萤热了方茼给她熬的粥,用座机给母亲打了电话说下午会去学校上课。
临出门前又接到方景遒电话,对方忘带体育课的篮球,让她一并送去。
出门前,时萤戴上了口罩。她刚拔智齿,原本白皙莹润的脸颊红肿得厉害,看着有些吓人。
a大家属院和附中只隔两条街,她每天都是步行上学,只是今天进了与初中部相反的东门。
时萤抱着篮球找到高二3班,班级空空寥寥,应该都去了操场上,只剩方景遒靠在门口等她。
看见她出现,方景遒走过来接球,却被时萤偏了个身:“先给钱。”
“真是个祖宗。”方景遒无奈,从兜里掏了半天,最后拿出张二十的纸币递给她,才赎回篮球。
初高中部在不同的教学楼。
等方景遒离开,时萤看了眼表,离上课只剩十分钟,于是绕近道去了三楼相连的天桥。
没想到,刚走到天桥门口,一道女声倏然从不远处传来:“陆斐也,你最近是不是在鹰空打工?”
时萤蓦地顿住脚步,朝着天桥方向望去。
天桥围栏边站着两人,女生染着夸张的红色头发,蓝白色校服外套系在腰间,上衣是被改过的紧身尺寸,发育良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被叫住的男生散诞靠在锃亮的铁质栏杆上,浑身倦懒姿态,那件松垮的校服罩在身上,被天桥横过的风吹鼓起伏,看不清面部表情。
女生叫的名字,时萤并不陌生,甚至不止一次听方景遒提起过。
附中是余棉市独一挡的中学。
每年高中部的新生基本上都是从本校初中部升上来,只有少数凭借过硬成绩从其他初中考来,亦或是花了大价钱和人脉被塞进来。
而陆斐也,是唯一一个从市七中考进来的学生。
七中的名声有多恶劣,从那句流传已久的玩笑话就能看出:进了七中,相当于一只脚踏进职高。
因着七中的名声,对方入校时曾被老师重点关注过,后面却沉寂下来。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时萤对陆斐也这个名字的印象,更多来自方景遒。
从小到大,方景遒都是众人眼中无可置喙的天才。人生皆是坦途时,能让人清切感知情绪的反而是失败,然而方景遒只输过一次。
几年前的奥数比赛,方景遒带病上场,破天荒只拿了第二。这次失败让他较起了真,来年难得摆起端正态度准备,可那位曾在赛场折桂的意气少年却再未出现。
时萤明白方景遒的感受,蓄满全部努力,却一拳打在棉花的虚无,甚至比失败更加难受。
直到方景遒升入高中,时萤才重新听到那个曾挫败过他的名字。
可结果却是,陆斐也的成绩一直晃悠徘徊在重点班倒数,又吊车尾踩线进了竞赛班。
看起来对方景遒毫无竞争力,可对手缴械,却让他对当年的失败更加耿耿于怀。
时萤回想愣神的时间,那名红发女生已经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朝面前的男生递了出去。
“这是十万块钱,你拿着。”
男生寡淡的眼皮低垂着,漆黑的双眼盯着眼前的纸袋,片晌才开腔:“不好意思,我们认识?”
何箐愣了愣,解释:“我以前也是七中的,刚转来附中。我挺喜欢你,是因为你才求我爸把我转来的。”
附中校规严苛,早恋更是大忌。
时萤循规蹈矩,更没想到会见证这为爱转学直接表白的一幕。
实在是有一些刺激。
“喜欢?”对方听完了表白,声音低垂且略为讽刺。
何箐继续劝道:“我知道你需要钱,只要你答应和我交往,不只竞赛集训的钱,大学的学费我也能帮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