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谢父披衣走出来,见到谢俞愣怔了一瞬:“阿俞,你回来了?这么快买到药了?”
他说完目光往院子里一扫,月光下的院子里躺着两具尸体,顿时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连连后退:“这,这,你杀人了?”
什么?杀人了?
屋子里的谢母和谢云忙从屋子里出来,见到院子里的尸体时也全都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抱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谢俞沉声道:“不要慌,这是夜袭的歹人。”
谢父到底是老猎户,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让妻子带着女儿回房间,而后来到院子里低声问谢俞:“什么夜袭的歹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俞一脸沉痛的说:“对不起,爹,我给家里闯祸了。”
谢父越发的惊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且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俞叹息一声:“其实我之前救下的大河,是京中的贵人,正被仇家追杀,因此才落水险些丧命,没想到竟被我遇到并且救起。今日他的手下寻来,要将他接走,但因为他的仇家也到了镇上,出重金悬赏他们的消息,他们怕我们出卖他的消息,因此想灭我们一家满门。”
“什么?”谢父震惊得不行:“大河要杀我?”
谢云也顾不得害怕,激动的从屋子里冲出来:“不可能,大河哥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谢俞看了一眼谢云。
小姑娘今年十五岁,长得自也是如花似玉,娇俏可爱,但在萧祁钰眼里,小姑娘也就是个有点姿色的村姑,他见惯了京城容貌娇美,才华出众的贵族小姐,哪里看得上这样的村姑?
可谢云自小到大生活在山里,何曾见过像萧祁钰这样生得好看又白净,还文质彬彬的男子?
短短时日已是将一颗芳心寄托在萧祁钰身上。
可惜萧祁钰既不念谢俞的救命之恩,自然也不会顾念小姑娘的这点儿情意。
谢俞叹息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但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我们不相信。”
谢云还是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面真的没有误会吗?”
“没有误会。”谢俞摇头,不给谢云一点儿希望:“要不然我本是下山给娘抓药,为何又急急忙忙赶回来?便是在下山的途中被人刺杀,我好不容易将他们抓住,一番逼问后才知道原来竟是大河指使的。得知他们还要对你们动手,我着急之下就连忙赶回来了,也幸好我回来得及时,要不然的话——”
谢俞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懂得他的言外之意。
谢父和谢云看向院子里的两具尸体,想到自己一家差点儿没了性命,都不由得后怕不已。
谢俞见谢云脸色惨白,眼泪摇摇欲坠,又恐惧又慌乱,叹息一声扶住她的肩膀:“云娘,哥哥知道你难以接受,可这就是事实,你不想接受也要接受。哥哥也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机会与大河见面,但是哥哥希望你记住,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日后无论他再如何狡辩,也决然不要相信。否则你将不仅仅是害了自己,还将害了我们一家。”
好在谢云虽然喜欢萧祁钰,但也没有痴迷到连理智都没了:“我知道的哥哥。我们家救了他,好吃好喝的伺候他,还花了那么多银子给他抓药吃,可他不但没有半分感激,还想要置我们全家于死地,这样的人,莫说再听他多说一句话,若是再见到我定不饶他。”
“便是如此。”谢俞道:“我们是穷,是没权没势,但我们不是那等软弱可欺之辈。别人待我们以诚,我们自然也待之以真心,可若是别人待我们如豺狼,那我们自然也有棍棒大刀伺候。”
谢父说道:“你哥说得对。做人不能仗势欺人,但也不能软弱可欺。对大河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他却恩将仇报,那他从此便是我谢家的仇人。”
谢云含泪点头:“我晓得的。”
谢云回了房间照顾谢母,谢父和谢俞商量地上的两具尸体要怎么处理。
谢俞的意思是不处理:“我审问那人的时候才知,大河竟是当今太子,早先因谋逆被皇帝赐死,后被拥护他的劫持天牢救出,一路逃窜准备前往西北投靠王大将军,只朝廷锦衣卫以及东厂鹰犬在前往西北之类设下重重埋伏,方才不得不绕道,此前便是因为他被东厂鹰犬追杀,方才坠崖落水,后被我们所救,如今也因东厂鹰犬已经到了镇上,重金悬赏他们的消息,他们因此才对我们动了杀心。”
谢俞低声与谢父细说,谢父惊呼:“他竟是太子?可不是说太子宅心仁厚吗?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穷途末路,自然也就顾不得伪装了。”谢俞道:“不管他此前是不是真的宅心仁厚,从此人为了自保便对恩人下毒手,可见自私凉薄,便是他登基为帝,怕也不会比现在的皇帝好多少,是以不说也罢。但是东厂鹰犬既然到了镇上,东宫之人又如何忌惮,只怕这东厂鹰犬不日便要找到我们家来,到得那时,若是知晓我们救下了太子,只怕会对我们生恨,是以我们得尽快离开。”
谢父也早就听闻东厂的恶行,谢俞一说东厂会找上他们,他便不由得脸色大变:“可,我们能去哪里?”
“如今我们也只能落草为寇了。”谢俞道。
谢父脸色一变:“落草为寇?”
“对。”谢俞道;“其实这几天不是干旱就是水涝,老百姓的收成不好,偏生朝廷苛捐杂税名目众多,便是我们靠山吃山的,也是难以为继,此前不落草也就是苦苦撑着罢了,如今又有东厂虎视眈眈,我们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上山落草为寇去便是了。
当然,我们便是落草为寇,也不会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因此我们投靠的山寨也不能是那等为非作歹的山寨,我们便选择那些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得已上山的山寨。
我听闻青冈寨最初上山的便是前几年大旱,地里收成不好税收却没减,被逼得日子过不下去的百姓,当家的寨主穆老大为人有勇有谋且处事公道有远见,青冈寨在他的率领下既可以抵挡西风寨那些恶匪,也能安顿好老小,勉强有一顿饱饭。
届时我们便投靠青冈寨,先把日子熬着,等乱世降临,新朝重立,我们再继续下山做良民便是。”
谢父一生都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谢俞也不好直接说,爹,我们把这朝廷给掀翻了自己上吧,怕吓着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