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想让审问官开门,得让宰相大人先点头才行。
小一反应过来,转头尽量笑着对宋沛宁说:“阿宁你等着我,我去找宰相大人,我一定救你出来。”
宋沛宁轻笑,比小一豁达许多:“没用的,小一。我是因为谁的陷害才进来?”
小一被问得说不出话,自惭形秽地放下了抓在木栏上的手。
宋沛宁抬起头看他,连续问了他好几次碎在地上他接不住的“为什么”。
“你也是曾经被那些无心牙子迫害到无家可归,毁掉整个人生的人啊,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你可以轻而易举忘记你的从前,但是看不到现在的孩子正经历的童年吗?所有的孩子都走上你我的老路,是愿意看到的场景吗?”
小一垂头丧气地走了,没有回答宋沛宁的质问。他临走前,嘱咐狱卒给宋沛宁留一盏灯,又问及阿宁的伤势,狱卒只会诚惶诚恐地摇头。问到最后,小一像是累极了,无力地挥了挥手,说了一句“算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寂静的大牢内再次传来躁动。宋沛宁隔壁的牢房被打开,推进来一个身形熟悉的人。
狱卒锁上门,没有多停留便离开了。宋沛宁揉揉眼,很怕自己看错,借着不亮的晨光看清来人,急忙跑了过去。
“阿回!”
二人隔了一排腐烂的木头栏杆,将两个人搁在两端。
“你怎么也进来了?”
云翎看看阿宁,透过栏杆去抓她的手,问她昨日在大牢里好不好。可是就算亲眼看到了,也还是不放心,又让宋沛宁转了一圈确认没事才放下心来。
看着云翎担忧的目光,宋沛宁瞒下了昨天的事,“外面出了什么事?”
外面啊,外面当然翻了天了,这天下怕是都要易主了。
云翎不知道从哪说起,只得先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无数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卿卿
方祁陷害宋沛宁入狱,他和云翎积攒多年的矛盾就算拿上台面来。云翎确实想过能从矿场主处审问什么有用的证据,拉方祁下马,但他也一样知道,矿场主活不过当晚。而逃不过当晚的还有他自己。
方祁发了狠,势必借着这次机会除掉他们一对,于是自断其臂,端他名下的另一处青楼嫁祸给云翎,上奏云翎长年暗中经营青楼生意,为了青楼女子的品相,同时兼顾贩卖女童的生意。字字句句,似是板上钉钉,人证物证皆是齐全。
云翎与宋沛宁蛇鼠一窝,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大善人,谁会白白花着银子只为听一句称赞,其中蹊跷想也是有利可图。哪有什么庇佑流童的慈幼院,就是一家方便买卖幼童的驿站。
云翎被刑部的人带走的时候,和宋沛宁被带走时的做法很像。方祁吃了熊心豹子胆,越过皇帝,连太子都敢动。
这便是坏消息之二,皇帝偏巧昨夜染上风寒,昏睡不行,所以今日的早朝也免了。
这下怎么看都不只是除掉云翎和宋沛宁两个绊脚石的事情,方祁好大的胆子,竟然连皇帝的主意都敢打,他这一回是冲着整个天下来的。
宋沛宁沉思了半响,不解地问道:“方祁怎能有这么大的胆?”
“当年宫中政变,陪我父皇打翻身仗的就是方祁。当时方祁还是当朝的一个小文官,自从那次算是一战成名,成为我父皇的心腹,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方祁变了,我父皇心知肚明,明知道方祁以权谋私,但念及当年恩情,从来睁一眼闭一眼。我本想等待此次收网,收集了证据再上奏父皇,可惜被方祁抢先了一步。”
云翎带来的坏消息听到这里,宋沛宁还算能保持镇静,于是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坏消息吗?”
“还有一个。”云翎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对她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我明日将会被押送至边境流放,永不能回京。我们被送走,父皇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天下就是那方祁老儿的了。”
宋沛宁听闻,也无奈地弯了弯唇角,“那是有够糟糕的。不然我再听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方祁这些小心思全都被我先算到了,我在进来前提前把兵权交给了裴钱霍,守住父皇和皇宫的安全。我本可以避免此次入狱,但思及你在狱中,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只要将计就计才能过来陪你。”
见云翎嬉皮笑脸,宋沛宁轻拍了他一下,让他赶紧说正事。
于是云翎稍微正色,接着说道:“方祁用自己的产业也算病急乱投医,此乃下下策,既然露出马脚,不怕我逮不到。我早就交代了小五六七混进青楼去查,青楼易主想必正是最薄弱的时候,想要查并不难。“
想到小五六七,宋沛宁笑了一声,“让他们三个逛青楼,青楼岂不是人仰马翻了。”
云翎说:“我和方祁交手,本也都是各靠各的险棋一招,况且我们还有一个筹码。”云翎说到此处,顿了顿,说些支吾,“你可能不知道……小一投靠了方祁,救下的矿工去向以及慈幼院的细节,兴许就是小一透露给方祁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宋沛宁我愿意深说小一的话题,径直问,“你还是继续说你的计划吧。”
“小一现在是方祁的走狗,加之他此前与矿场主联合做戏整的一出善财徐公子,手上方祁的把柄肯定不少,如果能说服他,我们翻盘的概率会更大。”
“他不会愿意的。”宋沛宁小声反驳云翎,跟着自己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