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亨认为自己只是一介臣子,虽有心帮她却人微言轻,只怕上多少奏疏也恐怕难以改变圣意,就说道:“不劳夫人嘱咐,下官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过,想要促成此事,还得夫人和顺义王再次向圣上表明求和的诚意才可。”
真相和火落赤在乌讷楚他们离开之后,赶紧派人将俘虏来的明军和抢夺的物资送了回去,而且都退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乌讷楚和扯力克亲自上书认罪,请求万历帝宽恕他们,这样的诚意还不够吗?乌讷楚失望地回到库库和屯,整日为恢复互市一事绞尽脑汁,扯力克也为此懊恼得心烦意乱。见扯力克如此,乌讷楚劝他带人去打猎,借此缓解烦躁的心情。
扯力克走后,乌讷楚忧心忡忡地在寝宫里走来走去,朵兰带着海赖进来见她。
海赖禀报道:“禀哈屯,史二官和车达吉带着部众又到明边去抢掠了。”
乌讷楚气愤道:“大胆,青海的事还没有了结,南朝正对我蒙古心存芥蒂,他们这样做岂不火上浇油嘛,你马上带人去将这两个人给我帮来。”
海赖为难道:“他们现在是汗王的弟弟安兔台吉的属下,此事恐怕有些棘手。”
听海赖提到安兔,乌讷楚沉默了半晌,问道:“安兔?我怎么没听说过安兔有这样的两个属下?”
海赖说:“听说他们多年前就带着部众投奔了南朝,这次南朝下令停止了互市,他们担心在南朝的处境,便带着部众逃出明边投奔了安兔台吉。”
乌讷楚怒道:“不管是谁的人,只要胆敢破坏蒙明和平大业,一律依律处置。”
朵兰赶紧劝道:“小姐不要生气,安兔台吉毕竟是汗王的亲弟弟,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觉得小姐还是等汗王回来,和汗王商量一下再说。”
海赖也劝道:“是啊,哈屯,反正他们也跑不了,还是和汗王商量一下吧。”
乌讷楚觉得他们说得有理,点点头坐到桌前,对海赖挥挥手道:“好吧,你先下去吧。”
海赖走后,朵兰坐到乌讷楚旁,说道:“小姐不要性急,我理解小姐此时的心情,如果你不和汗王商量,万一安兔台吉不同意交人,再在汗王面前撺掇些不该说的话,会影响你和汗王的感情的,如果其他台吉再效仿安兔台吉,到时你该怎么办呢?”
乌讷楚叹口气:“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让他们再逍遥一阵子吧。”
朵兰握住乌讷楚的手,对乌讷楚嫣然一笑。
乌讷楚看着朵兰鬓边的白发,心疼地说:“看把你操磨得也有白发了。”
朵兰笑道:“我们都什么岁数了,还能没有白发?”
乌讷楚关切地说:“乘你现在还不老,赶紧找个人嫁了吧,万一我哪天不在了,你也好有个依靠。”
朵兰笑道:“你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劝过我了,我知道小姐是关心我,都已经这个岁数了,你也不要再劝我的,就让我这辈子跟着你吧。”
朵兰真挚的表白湿润了乌讷楚的眼睛,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仆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地陪在自己身边,见证了自己的喜怒哀乐,陪伴自己度过了那些寂寞而又漫长的岁月,现在让她离开自己又于心何忍。可是如果不为她早做打算,岂不太自私了,于是,乌讷楚又劝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布日玛嬷嬷为了阿妈和我操劳了一辈子,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又这样,让我和阿妈都没有机会报答你们。”
朵兰紧紧握住乌讷楚的手说:“和你来到土默特,看到你所遭遇的这一切,你让我怎么放心离开你呢。”
乌讷楚握住朵兰的手,动情地说道:“你让我觉得很内疚,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我就把你托付给乌兰,让她替我照顾你吧。”
朵兰的眼泪簌簌而下:“说什么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乌讷楚叹口气说:“唉,人哪有长命百岁的,谁也躲不过生命的轮回啊。”
朵兰含泪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随你一起走,反正我赖着你了,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乌讷楚笑着戳一下朵兰的额头:“你这个傻丫头。”
傍晚,扯力克打猎回来,满面春风地进入寝宫,一面解披风的带子,一面迫不及待地向乌讷楚汇报打猎的战果:“我今天猎到一只狍子,皮子完好无损,等我再去猎回几只,就可以给你做一件皮衣了。”
乌讷楚付之一笑,接过扯力克摘下的披风转身向床边走去,扯力克发现乌讷楚神情淡淡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兴,坐到桌子旁疑惑地看着她。
朵兰倒了一碗奶茶端了过来,扯力克用探询的目光看看朵兰,朵兰微微一笑,将奶茶递给扯力克,转身退到一侧。
乌讷楚放下披风走到桌边,坐到桌子的另一端,对扯力克说:“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扯力克端起碗喝口茶,说道:“如果是部族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乌讷楚说:“此事关系到安兔。”
扯力克放下茶碗,问道:“安兔怎么了?”
乌讷楚将史二官和车达吉到明边抢掠的事告诉了扯力克,朵兰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扯力克如何处理这件事。
扯力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乌讷楚说:“按照我们与南朝共同制定的律令,如果有人破坏协议,擅自到明边劫掠,依律要将这些人交给南朝处置。”
扯力克满不在乎地说:“那就依律处置呗,不过,这和安兔有什么关系?”
乌讷楚说:“这两个人现在是安兔的属下。”